顾太太的位置十年。”她的目光最终落在林浅腕间的胎记上,嘴角勾起刻薄的笑,“当初我就说这胎记阴气重不吉利,偏你那个死鬼爹还当宝贝似的——”
“比起豪门的首饰,我更惜自己的手艺。”林浅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顾太太不妨想想,上周你们从拍卖会上花八百万拍下的明代金镶玉发簪,若不是我顶着顾氏文保部全员质疑的压力,花了整整七天剥离包浆,在夹层里找到‘永乐年制’的阴刻款识,此刻那支发簪恐怕已经被当成赝品,砸在你们顾家手里了。”
周薇的脸瞬间从绯红变成铁青,那支发簪是她为了在贵妇圈炫耀拍下的,若真成了赝品,她的脸早就丢到国外去了。她张了张嘴想反驳,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最终只能狠狠瞪向顾言深,咬牙切齿地骂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签字页上的墨迹还未完全干透,顾言深已经伸手将文件抽走,转身时西装袖口不经意拂过林浅的肩膀,带着他惯用的雪松香水味。“工作室的租赁合同我已经让人办好,地址发你邮箱了。”他的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喉结几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却被苏晴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喂?是我呀……修复唐代银鎏金香炉的方案?放心,我早就准备好了,这就回公司!”苏晴娇嗲的声音里满是得意,挂了电话还特意瞥了林浅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的位置现在是我的了”。
林浅站在原地,看着顾言深和苏晴并肩离去的背影,男人的高大与女人的娇俏在门口形成刺眼的画面,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哒哒声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走廊尽头。掌心的灼痛感突然愈发清晰,她低头一看,那枚青铜镜胎记周围竟泛起细密的金光,纹路像被激活的铭文般亮起,在皮肤下勾勒出半枚青铜镜的完整轮廓——这图案,和父亲坠海前塞给她的那半块青铜镜残片,一模一样。
电梯门“叮”地一声开合,阳光恰好穿透云层,重新洒满办公室。林浅走到落地窗前,看着楼下如蝼蚁般穿梭的车流,十六岁那年的记忆突然汹涌而来——父亲林正明握着她的小手,在工作台前修复那柄汉代青铜剑,老人粗糙的掌心裹着她的手背,在青铜器上细细打磨:“浅浅记住,文物修复师的手,是连接过去与现在的桥,咱们修的是文物,守的是历史。”
此刻,她的手还在微微发颤,不是因为难过,而是因为掌心那股越来越强烈的暖意。胎记像活过来一般发烫,仿佛在提醒她:那些被偷走的十年光阴,那些被篡改的修复成果,那些被碾碎的信任与尊严,终将在文物的记忆里,被一一拼凑完整,被一一正名。
走出律师事务所时,暮色已经浸透了半边天。深秋的风卷起满地梧桐叶,在脚边打着旋儿,林浅裹紧了身上的外套,忽然想起父亲那个旧工具箱——铁皮已经生锈,里面整齐摆放着他亲手打磨的刻刀、镊子和放大镜,箱底藏着那半块青铜镜残片。那是她与父亲的联结,是她作为修复师的初心,也是她在这浮华世界里,最坚实的依靠。她抬手摸了摸腕间的胎记,忽然轻笑出声:原来命运早有安排,当她在离婚协议上落下名字的瞬间,掌心的微光就不再是旧梦的终结,而是一个关于文物、记忆与真相的新故事,正在悄然开启。
手机在包里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工作室租赁合同已生效”的通知。林浅抬头望向远处的天际线,顾氏集团总部大厦的LED屏在暮色中格外刺眼,那曾是她奋斗了五年的地方,也是她梦碎的地方。但现在,她的眼底没有丝毫留恋——没有顾氏首席修复师的头衔,没有豪门太太的光环,她林浅,依然是那个能让破碎文物重获新生的修复师,有一双能看懂历史的手,和一颗要为父亲、为自己讨回公道的心。
掌心的胎记再次滚烫起来,这次,金光中隐约浮现出一行模糊的字迹,笔锋古朴苍劲,像极了青铜器上的铭文。林浅闭上眼睛,父亲坠海前的画面突然清晰地出现在脑海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