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侧身绕过他,声音淡得像白开水,“我只要我父亲留下的东西,顾家的钱、房子,我一分都不会要。”她的目光掠过门口,那辆无牌SUV竟然跟到了博物馆门口,轮毂上还沾着老城区的泥点——顾明修是真的急了,连掩饰都懒得做。
顾言深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脸色瞬间沉得发黑:“那是顾明修的车。他最近一直在查九窍镜的消息,你……你自己小心。”他想说什么,却又停住,看着林浅挺直的背影,喉结滚了滚,最终只吐出这么一句。
“我的事,不劳顾先生挂心。”林浅没回头,径直走出博物馆。刚到台阶下,手机就震动起来,是陈老的消息:“龙门山附近发现顾家的人,有埋伏!别单独去,我安排了文物局的人接应,明晚月圆之夜再行动——九窍镜要靠月光激活,那时去最合适。”
林浅抬头看向西天,夕阳正沉进楼宇缝隙,染得云层像燃着的火。她摸了摸贴身的丝绒袋,残片的温度越来越高,仿佛在呼应着即将到来的月圆。她知道,从父亲将残片塞进她手里的那一刻起,这场关于真相、关于九窍镜的仗,她就必须打赢。
修复室里,顾言深将苏晴的方案摔在桌上,纸张散落一地。“这上面的焊接工艺,和林浅三年前提交的研究笔记,一字不差。”他的指节攥得发白,看着窗外林浅纤瘦却挺直的背影,喉结狠狠滚了两下——那股悔意像酸水,从胃里翻上来,烧得喉咙发紧。他终于明白,自己这些年有多瞎,才会把珍珠当鱼目,把真心踩在脚下。
回到老城区时,巷口飘着煤炉的烟火气。张奶奶举着碗热馄饨站在门口,围裙上沾着面粉,看见她就快步迎上来:“浅浅,文物局的小张都跟我说了,你今天在博物馆给你爸长脸了!快吃,刚煮好的,荠菜馅的,你小时候最爱吃。”
林浅接过碗,瓷壁的温度烫得指尖发麻,咬下一口馄饨,荠菜的清香混着肉汁在嘴里散开,眼眶突然就热了。张奶奶蹲在门槛上,捡起地上的槐树叶慢慢撕着,叹了口气:“昨晚我梦见你爸了,还是十年前穿蓝工装的样子,笑着喊我‘张婶’。”
“你爸坠海前那天下午,我在槐树下择菜,看见他蹲在石墩上抽烟,一支接一支,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张奶奶的声音沉了下来,“旁边停着辆黑轿车,下来个穿黑西装的男人,西装熨得笔挺,却透着股阴鸷气,墨镜遮住半张脸,露出来的下颌线绷得像块冷铁。两人没说几句就吵起来,我听见你爸喊‘那是九窍阁的根,你别想碰’,那男人冷笑,说‘顾家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林浅捏着筷子的手猛地收紧,馄饨汤洒在手背上,烫得发麻也没察觉。黑西装、顾家——和她记忆里码头那辆轿车的主人,完美重合。“张奶奶,那男人有没有什么特征?比如戴什么饰品?”
“有!”张奶奶拍了下大腿,“他脖子上挂着个圆玉佩,油光水滑的像老物件,说话时总用拇指磨那玉佩。声音闷闷的,像含着东西,听着就不舒服。”
林浅的心沉到了谷底——顾明修的脖子上,常年挂着块家传的和田玉璧,那是顾家的标志,质地温润,正是张奶奶说的“油光水滑”。她将残片放在石桌上,月光刚爬上槐树枝桠,残片就泛起金光,与丝绸上的镜纹拼合成完整地图:龙门山古寺藏经阁地下,藏着九窍阁的密室。
张奶奶的话像把钥匙,打开了她记忆的暗格:父亲坠海后,周薇立刻派人来搜老房子,抢走了父亲的红木工具箱,当时她哭着要,周薇踢开她说“这是顾家资助的,现在该还了”。现在想来,那箱子里肯定藏着九窍镜的另一半线索,甚至是父亲留下的证据。
手机突然震动,陌生号码发来短信,只有一行字:“想知道你父亲的真相,明晚月圆之夜,独自来龙门山古寺。——顾明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