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而不损’的规矩有误解。”林浅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像块冰碴子砸进沸水,喧闹的修复室瞬间静下来,“这香囊的九窍转心是活机关,一拆就废,再也复原不了。而且激光焊接的高温会烧穿鎏金层下的氧化膜,不出五年,囊身就会发黑锈蚀,和废铜烂铁没区别。”
李博的脸瞬间沉成深褐色,推眼镜的动作都僵了:“小姑娘,你毛都没长齐,懂什么叫文物修复?我经手的唐代文物,比你见过的古董碎片都多!”
“我父亲林正明,十年前亲手修复了这尊香囊。”林浅弯腰打开工具箱,取出本泛黄的线装笔记,纸页边缘都磨得起毛,“这是他的修复档案,上面写着:‘香囊九窍藏钥,需以镜魂引之,焊料银七铜二锡一,加三月槐花蜜熬制鱼鳔胶,熔点七百八十度,方与原器相融’。”她将笔记摊在工作台上,苍劲的字迹旁画着香囊机关图,标注“与青铜镜纹同源”的小字,被父亲用红笔圈了三道。
张馆长扑过来按住笔记,指腹抚过那些红圈,激动得声音发颤:“是林老的笔迹!绝对是!他当年说过,这档案要留给‘能看懂镜纹、接得住手艺’的人,原来就是你啊浅浅!”
苏晴的脸“唰”地白了,像被抽走所有血色。她昨晚溜进库房时,特意用现代焊料在香囊受力点划裂,就是算准林浅会来救场——只要林浅用了现代技术,她就立刻喊“损坏文物”;要是林浅修不好,顾氏文保部首席的位置就彻底稳了。可她没算到,林浅竟然带了父亲的“免死金牌”,直接堵死了她所有路。
“有档案又怎么样?”苏晴攥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才稳住声音,“古法早就过时了!你敢保证一次成功?这香囊要是在你手里彻底毁了,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林浅没接话,戴上鹿皮手套的手稳得像嵌在工作台上。她取出套银质焊具,焊勺弧度被父亲磨得格外顺手,是专为细小文物打造的;又点燃盏陶制油灯,灯芯燃出的火焰稳定柔和,不像现代喷灯那样暴烈。这都是父亲的老伙计,跟着她在顾家衣柜里藏了十年,连灰都没积厚。
“唐代修复不用温度计,全凭眼观焊色。”林浅夹起焊料凑近灯焰,银质焊料在火中慢慢熔成奶白色液体,“焊料呈‘初凝槐花蜜色’时,温度刚好七百八十度。”她的手腕微沉,焊勺精准点在第一道裂缝上,熔液顺着纹路漫开,像被囊身吸进去似的,没有一丝溢边,连李博都不由自主往前凑了两步。
修复室静得能听见焊料凝固的“滋滋”声。李博原本倨傲的眼神,渐渐被震惊取代,他摸着下巴上的胡茬,喃喃自语:“这手法……这火候……古籍里的‘流银术’,竟然真有人能做到。”苏晴站在角落,指甲几乎要掐穿掌心,看着林浅腕间若隐若现的胎记,突然想起顾明修的叮嘱:“那胎记是九窍镜的钥匙,盯紧她,别让她碰任何带镜纹的东西。”
就在焊勺即将触到第二道裂缝时,林浅的动作猛地僵住。丝绒袋里的青铜镜残片像被点燃的火种,滚烫地贴在掌心,胎记的灼痛感瞬间窜遍四肢百骸,眼前的恒温灯突然扭曲成暴雨中晃动的车灯,耳边的呼吸声被海浪与狂风彻底吞没——十年前那个噩梦般的夜晚,毫无预兆地砸进脑海:
码头的海风裹着咸腥味砸在脸上,暴雨像无数根冷针,扎得皮肤生疼。父亲林正明浑身湿透,藏青色工装被血渍染透,额角的伤口淌着血,却死死攥着这半块青铜镜残片。他将残片塞进林浅冻得发紫的掌心,粗糙的手指用力按住她的手腕,让残片与胎记紧紧相贴,声音被狂风撕得破碎,却字字千钧:“浅浅,记住!保护好镜中人——这是九窍镜的一半,千万别让顾家拿到完整的!他们要的不是文物——是能篡改历史、翻云覆雨的力量!”
“爸!你去哪?”年少的她哭着抓住父亲的衣角,工装布料上的血腥味刺得鼻腔发疼。父亲却猛地将她推到集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