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会儿,正要离去,见镇南王使也朝佛殿走去,将至门口,看见他的夫人在,微微停顿片刻,仍是进了佛殿。
顾峪眉心皱起,大步朝佛殿走去,并未离得太近,只在一个合适的距离,看着殿内情景。
镇南王使入殿,在佛前添了一炉香,又恭敬拜了一拜,而后便转身离殿,并未多做停留。
自始至终,姜姮都没有抬头看过来人,甚至连那只狸花猫,都只是慵懒地抬了抬眼皮,而后继续卧在蒲团上打盹儿,并没因镇南王使的靠近而跑开。
南朝佛事比之北地更为兴盛,上至天子下至百姓,都十分崇佛,这位镇南王使既坚持借住观音寺,大约也是个虔诚的信众,虔诚到在异地他乡,也要来佛前添一炉香。
“萧参军,一起用饭?”
待他出殿,顾峪叫住了他,这样说。
燕回没有拒绝,与他一起去了观音寺饭堂。
寺中饮食清淡,除了一些时蔬,便是面饼汤、粟米饭这类北地食物,没有南人喜食的稻米粥,但看镇南王使吃得顺畅,并无难以下咽之感,顾峪遂道:“萧参军是哪里人氏?”
燕回说话没有南地口音,也没打算与顾峪扯谎,说道:“青州蓬莱一带。”
顾峪又说:“那怎么跟了镇南王?”
“逢兵乱,流寓江左,得镇南王相救,便留在他身边做事。”燕回一一对答。
“你是本来就姓萧么?”顾峪状做随口一问。
萧氏大姓望族,郡望原来确在青州兰陵,后来举族南迁,于丹阳侨置兰陵县,时人呼为“南兰陵”,后来更一度称帝称王,统御江左。而青州兰陵,萧氏早已绝迹。
“不是,是镇南王赐姓。”燕回语声平常。
时人多以得赐皇姓为荣,一旦得了这份尊荣,甚至有绝口不提本姓者,故而燕回若不主动说起本姓,顾峪再问便有冒犯之嫌,遂也不再说这个,转而道:“萧参军在镇南王身边做事,有多久了?”
这话问罢,顾峪看到,燕回朝他望来,面具下那只眼睛深邃如渊。
“三年,有余。”他看着顾峪,定定说道。
顾峪笑了下,“那,不算很长。”
燕回也淡笑了一声,面具下的眼睛望进面前的粟米饭里,没有分毫笑意,“不长么?我倒觉得,很长。”
顾峪没有察觉男人话中的其他情绪,继续道:“镇南王遣萧参军前来和谈,想必十分信得过你。”
他说的是“和谈”,为和而谈,不是和战不定的谈判。
燕回听出顾峪的试探了,他想试探镇南王更倾向于和,还是更倾向于战。
燕回不答,反问道:“我何时能见姜后?”
他称“姜后”,而非“归义夫人”,便是不认当今圣上的册封。也是告诉顾峪,他的身份是镇南王使,不是那些被他裹挟北上的降臣。
顾峪却故意纠正他:“你应该唤,归义夫人。”
燕回依然回避,只问:“我何时能见她?”
顾峪明知故问:“见归义夫人?”
燕回轻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