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照片的书页时,远处突然传来汽笛声。
“是海关巡逻艇!“水手的惊呼打断了对峙。林默涵趁机将钢笔塞进蔗糖麻袋,同时用闽南语大喊:“快关舱门!这批糖要是淋湿了,魏处长饶不了我们!“这个建议正中张副官下怀,他此刻只想尽快结束这场噩梦般的搜查。
货轮驶离高雄港时,林默涵站在甲板上望着逐渐模糊的海岸线。口袋里的《唐诗三百首》沉甸甸的,里面除了晓棠的照片,还多了枚玉佩——那是陈明月在监狱外偷偷塞给他的,上面刻着两只比翼鸟。
三天后,当香港《大公报》刊登出“台风过境,渔船安全返港“的消息时,台北松山机场的魏正宏正将安眠药倒进嘴里。他不知道那则气象新闻的每个标点都藏着密码,更不知道自己那支刻着“忠党爱国“的钢笔,此刻正躺在北京某间密室的托盘里,钢笔帽里的胶卷上,“台风计划“的舰艇坐标在显影液中缓缓浮现,像一片在暗夜里绽放的海葵花。
林默涵摸出怀表,表盖内侧贴着陈明月的照片。这个与他假扮夫妻的女子,此刻或许正在高雄监狱的某个角落,用咖啡勺在搪瓷杯沿敲击着只有他们才懂的节拍。怀表的滴答声里,他仿佛听见女儿晓棠正在喊“爸爸“,那声音穿过海峡的炮火,穿过监狱的铁窗,最终化作《唐诗三百首》里最温柔的那行字——“明月何时照我还“。
货轮驶入公海时,一轮满月从云层升起。林默涵将那支完成使命的钢笔扔进大海,钢笔落水的瞬间,他仿佛看见无数光点从海面升起,那是所有牺牲同志的眼睛,正像星星般照亮着回家的路。在1952年这个多风的冬夜,淡水河的入海口处,浪花正将“309“密电的秘密轻轻揉碎,又在月光下重新拼贴成一首关于信仰与牺牲的史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