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紧了。
“这箱子里是什么?“匕首指向樟木箱。
“是...是客人寄存的古董。“张老板的声音发颤。
林默涵打开箱盖,露出里面的青花瓷瓶。这是他在香港时特意收购的清代康熙年间的民窑瓷器,此刻瓶身上的冰裂纹在仓库昏暗的光线下,像一张布满伤痕的脸。
黑衣人用匕首刮了刮瓶底,没发现异常,又翻看了林默涵的居住证。当他们终于离开时,林默涵发现自己的衬衫已经湿透。张老板递给他一杯热茶,手指在茶杯边缘敲出摩斯密码:“明晚八点,盐埕区,接头人'木匠'。“
走出“福顺栈“时,暮色已浸透了整条街。林默涵提着樟木箱,走在骑楼的阴影里。路灯亮起,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与墙上“剿匪救国“的标语重叠在一起。他想起三年前在上海外滩,也是这样的秋夜,妻子把这枚刻着“默“字的印章塞进他手里,说等革命胜利了,就用它给孩子起名字。
此刻印章正躺在樟木箱的暗格里,与微缩胶卷、身份文件一起,构成了“沈墨“这个全新的生命。他摸了摸风衣口袋里的牙膏管,胶卷应该还在。明天,他将以这个身份开始新的生活,像海燕一样,在暴风雨中寻找属于自己的航向。
码头的汽笛声再次响起,比清晨时更加悠长。林默涵回头望去,“福顺栈“的灯光在夜色中摇曳,像大海中的一座孤岛。他知道,从踏上高雄港的那一刻起,自己的生命就不再属于个人,而是属于那个看不见的组织,属于那片被战火撕裂的土地。
夜色渐浓,他将樟木箱抱得更紧了些,朝着盐埕区的方向走去。明天,当第一缕阳光照进高雄港时,“沈墨“将正式开始他的潜伏生涯,而林默涵这个名字,将永远沉睡在太平洋的波涛之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