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城的风蚀谷入口，沙粒在靴底簌簌作响。肖天机回头望了一眼那座半埋在黄沙中的九黎王城，城门已在三枚钥匙的共鸣下重新闭合，仿佛再次沉入千年的沉睡。只有石台上那些流动的符文，还在脑海中盘旋，像一道无形的鞭子，催促着他们前行。
“从这里往东南走，穿过黑风口戈壁，再翻过秦岭余脉，就能看到阴阳之渊的外围。”凌霜展开一张泛黄的羊皮卷，上面用朱砂画着蜿蜒的路线，终点处标着个扭曲的符号——那是九黎族记载的“混沌之眼”，也就是阴阳之渊的图腾，“但黑风口有面具会的‘蚀沙阵’，秦岭余脉藏着他们驯养的‘山魈’，不好走。”
林九渊正用罗盘校准方向，指针在“东南”方位剧烈颤动，边缘凝结出细小的冰碴：“煞气很重，比古城浓三倍。他们应该已经派人在沿途布防了，就等我们自投罗网。”他从行囊里摸出几沓符纸，分给众人，“这是‘避煞符’和‘传讯符’，一旦失散，立刻捏碎传讯符，我能定位你们的位置。”
岩峰的蛇头拐杖在沙地上划出三道线：“我带的驱虫粉剩不多了，秦岭的山魈怕‘龙血藤烟’，得在路上找几株龙血藤补种。”他看向肖天机，“你的《阴符经》能引动正阳之气，遇到蚀沙阵时，可能需要你开路。”
肖天机握紧怀中的三枚钥匙，青铜的温润、玄铁的冰凉、星斗钥的清辉在掌心交织，形成一股微妙的平衡之力——这是他昨晚发现的，三钥共鸣时，能暂时压制周围的煞气，像个移动的“小阴阳”。“我试过，三枚钥匙能形成屏障，至少能挡住普通的煞兵。”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凌霜身上，“凌姑娘，你确定要跟我们去？阴阳之渊比古城危险百倍。”
凌霜的玉笛在指尖转了个圈，薄纱后的嘴角扬起：“我是沙漠的守护者，可阴阳失衡，沙漠也会变成焦土。况且……”她看向肖天机的八卦玉佩，“先祖的嘱托里说，肖家有难时，凌家必当相助。这不仅是你们的事，也是我的责任。”
队伍很快出发。离开古城的黄沙后，地貌渐渐变成砾石遍布的戈壁，风里的沙粒少了，却多了股铁锈般的腥气——那是黑风口蚀沙阵的气息。凌霜的镇沙笛不时响起，清越的笛音能驱散低空盘旋的沙鸟，那些鸟的羽毛泛着诡异的灰黑色，显然被煞气污染过。
“蚀沙阵的原理和古城的蜃楼雾类似，却更歹毒。”林九渊指着前方隐约的黑雾，“它能把活物的血肉化作蚀沙，再用蚀沙组成煞兵。古籍说，误入阵中的旅人，最后都会变成攻击后来者的煞兵，永世不得超生。”
肖天机的阴眼穿透黑雾，果然看到无数模糊的人影在雾中游走，他们的身体由沙粒组成，手里却握着生锈的兵器，正是林九渊说的“煞兵”。“三枚钥匙的屏障能挡住它们吗？”
“试试就知道了。”凌霜的笛音陡然拔高，青芒在队伍周围形成一道光墙，“我在前头引开主力，你们跟紧我，沿着笛音的轨迹走，别碰黑雾里的任何东西。”
她率先冲入黑雾，镇沙笛的青光如利剑般劈开一条通路。煞兵们被笛音惊动，嘶吼着围拢过来，却被青芒挡在三尺之外。肖天机立刻催动三枚钥匙，金、黑、白三道光芒与青光交织，屏障瞬间变得厚实，煞兵的沙拳砸在上面，只激起淡淡的涟漪。
穿过黑风口用了整整一天。当最后一缕黑雾被甩在身后时，众人的灵力都消耗了大半，凌霜的脸色有些苍白，玉笛的青光也黯淡了几分。戈壁尽头，秦岭余脉的轮廓已清晰可见，山脉笼罩在一层淡淡的灰雾中，像一头蛰伏的巨兽。
“山魈就在那片灰雾里。”岩峰指着山脉中段的一处峡谷，“那里的树木长得奇形怪状，是山魈的巢穴。它们昼伏夜出，现在是白天，正好趁机穿过去。”
休息时，肖天机拿出祖父的手札，借着落日的余晖翻看。手札最后几页提到了“阴阳之渊”，说那里“阴阳二气纠缠如乱麻，生者入之，灵识易被撕裂；死者入之，怨气难散，化作地缚灵”，还画了个简易的护身符，与三枚钥匙的共鸣图案隐隐相合。
“看来祖父也去过阴阳之渊。”肖天机的指尖拂过护身符，“他说‘平衡之力藏于混沌，非九阴命者不能取’，这和石台上的符文对上了。”
林九渊凑过来看：“守陵印需要平衡之力才能完全激活，这应该就是阻止古神复活的关键。但面具会肯定也知道，他们一定会在渊口设下天罗地网。”
夜幕降临时，他们在山脚下扎营。篝火升起，火星在夜风中跳跃，映着四人疲惫却坚定的脸。秦岭深处传来隐约的咆哮，是山魈在呼唤同伴，声音凄厉，让人心头发紧。
肖天机望着山脉深处那片浓得化不开的灰雾，握紧了桃木剑。三枚钥匙在怀中轻轻颤动，仿佛在感应着阴阳之渊的气息。他知道，前路的危险远超古城和钟楼，但解开家族灭门的真相、阻止面具会的阴谋，都系于这趟阴阳之渊之行。
“明天天亮就进山。”他看向众人，眼中的光芒比篝火更亮，“争取在九阴月到来前，找到平衡之力。”
夜风吹过峡谷，带来更浓的煞气。远处的咆哮声越来越近，像是在警告，又像是在催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