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察觉脚下地面传来一阵剧烈颤抖,连忙將地上的徐弘远给挪到了一旁。
机关发动时,令周边的砖瓦发出剧烈的摩擦声,中间混杂著齿轮与链条的碰撞,或许是年久失修、又或许是太久没有启动,使得这一变化发作的过程很是缓慢、似乎隨时都要停止。
所幸,这机关最终还是成功启动,而陈阳一行的面前,也就是这詔狱最深层的正中央地面,也由此出现了一个仿若看不到底的深坑。
“原来这地底下还有一层”
李猴儿为此大为惊奇,他小孩儿一般的性格,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此刻已经將方才的鬱闷拋在脑后,好奇地从那深坑边缘探出个脑袋,朝著下方观望:“这坑中有著什么黑漆漆的—-根本看不清楚啊。”
“泽,可以是水,也可以是沼泽。”陈阳答非所问,慢悠悠地道:“若一朝不慎踏入,难免泥足深陷,困於其中无法自拔。所以,泽同样也有囚牢的表象。以这八种与泽有关的卦象,道衍应该是將什么了不得的东西,给封在了这詔狱底下的最深处。
詔狱八层的每一名囚犯、每一个狱卒,都是压在那东西身上的一副担子,要令其不得翻身。”
陈阳以手托著下巴,道:“人都说青田先生神机妙算,我看道衍和尚也不湟多让,燕京的形势便不在金陵之下,而这詔狱构思同样十分精巧。”
李猴儿皱起眉头,挠了挠后脑:“了不得的东西会是什么”
若是柳三娘在此,对於这问题,定当会將“孽龙”二字脱口而出,可她眼下並不在此,而另一知晓这传说的侯二也已身首异处,以至於明明发现了道衍和尚布置的搬山派一行,对於詔狱深处隱藏的事物竟是一无所知。
“想知道”陈阳看向李猴儿,嘴角一勾:“要不,你下去替大家瞧上一瞧”
陈阳自然不是有意针对李猴儿,更不是为了先前的事而折腾对方,他这人说了不在意就是不在意,绝不会口是心非,之所以要让李猴儿下去查探,是因为后者乃是积年的飞贼,轻身功夫可谓天下无双,再加上身材小巧灵敏,若是一旦有什么危险,於小范围內的闪转腾挪,却是比在场所有人都更加轻鬆。
徐弘远已经躺了,苗月儿又是女流,陈阳倒是也能亲自下去,可如此一来,李猴儿这趟岂不是白来了
不仅没帮上一点忙,反倒尽添乱了。
想到这,李猴儿也不好拒绝,再者他本身同样有些好奇,便拍拍胸脯,一口答应下来:“好,
我去便我去,不管这底下是什么龙潭虎穴,我都为陈掌门探个明白!”
说著,纵身便要朝著深坑中跳,双脚才离地面,矮小的身躯却被陈阳如同捉鸡崽一般拎了起来,“別急,先將这东西系在腰上。”
李猴儿一看,见是一条银白色腰带,边缘还有些锐利,且隱隱散发著一股寒意,正是陈阳以“潜龙剑”所化的玉带。
在陈阳的指导下,李猴儿將这玉带系在了腰间,这才施展轻身功法跳入了深坑之內。
双脚离地,四肢腾空,浑身上下並无一处可以借力,李猴儿如同飞鸟一般张开双手,瘦小的身躯就这么朝下落去,缓慢而又轻盈的模样就像是一片几乎没有重量的落叶。
常年做贼,即便没有修炼出一对陈阳那样的法眼,在暗中多少还是能看清些东西,而李猴儿便注意到,面前深坑的墙壁上,正生长著许多苔蘚、表面似乎还有未乾的水渍。
这可奇了怪了。
他想著,难不成这深坑是一口水井
一想到这里,便连鼻尖仿佛也传来了水腥气,耳旁似乎也传来了流水声。
就这么下落了大约十几息后,李猴儿忽然听到来自下方的一声长吟,这声音苍凉而又沉闷,偏又如雷声一般炸响,令他悚然一惊,下意识地运用那三抄水的绝技,自窍穴內释放內息,止住了下落之势,转而如同壁虎一般,趴附在那十分湿滑的墙壁上,一只手探到腰间,扯了扯那腰间的“玉带”。
潜龙剑所化的这根带子,一端系在李猴儿的身上,另一端则被捉在陈阳的手里,伴隨著其下落,自李猴儿腰间延伸出来的那一段也变得越来越长、越来越细,如今比一根线头也粗不了多少,
在轻轻抖动几下后,陈阳的声音便经由这丝线传来。
“怎么了”
“陈掌门——”李猴儿乾涩著声音道:“这下头—.好像——.好像有什么大东西。”
“是么”陈阳的声音並不显得有多惊讶,追问道:“你瞧见那东西了长什么样”
“没,我没亲眼瞧见。”李猴儿如实地道:“但我刚才听到那东西叫了一声,確实如雷贯耳,
你说会不会是什么精怪而且这底下似乎都是水,你也知道,小老儿轻功虽说还过得去,却是个几十年的旱鸭子,实是一丁点的水性都不懂得。若是落到了水里,只怕不是那妖物的对手—要不,
你先將我拉上去,咱们从长计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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