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苗月儿才发现镜中的威势並不及实际的百分之一。
只见这蛇王的躯干最细的位置,也有数围粗细,粗略估算,只怕总长不下数十丈,张口便可吞下牛羊。披看一身彩色鳞,散发看腐臭腥风,扭动间威风赫赫,轻易便將这不大山岗绕了一整圈,看实令人心惊。
陈阳见状,点头讚赏道:“好一头孽畜。”
他方才见到的那股阴邪之气,应当便是焚血蛇王与赤衣尊者的气息混和而成,他发现无论是曾经的铁头龙王,还是近来的巨咒、山、再加上眼前这条彩鳞大蟒,这些个庞然大物的身上,都有看体型巨大的特徵。
活的年头久了,开了窍有了道行,身轻体健、口吐人言自是常事,这般巨大的身躯於其而言,倒也算不上臃肿、沉重。但身躯无限制的生长与膨胀,虽能换得一身无比强健的筋骨,却也会令化形难如登天,虽有伟力,若无法褪去兽身,终难成就大道。沉睡不起的巨咒,与这听从人命的蛇王,皆是如此。
走入了歧途,想要回归正道,就要多千百倍的努力。
见焚血蛇王来势汹汹,陈阳知晓接下来必要做过一场,他先前曾说雾中邪气外强中乾、不过如此,如今亲眼见到了巨硕的蛇王,仍没有改变看法,不慌不忙地道:“师妹,
依计行事。”
“好嘞。”
苗月儿点点头,先一步迎上蛇王,在陈阳施法念咒的功夫,一拍腰间虫笼,放出涅蛊虫。
七彩鳞粉飘洒间,蛊虫轻盈而灵巧地朝著蛇王飞去。
那颗近似三角形的脑袋足有茅屋般大小,头部出气的双孔也有看手腕粗细,涅蛊体型虽小却迅如流星,朝著这体型相差悬殊的对手飞去之时,更无半点畏惧。
赤衣尊者见状,见体型庞大的蛇王无法护住这要紧窍穴,若是被钻了空子,叫这蛊虫进入到了身体里,便不是闹著玩的,赶忙伸手去阻。將身上烈炎红袍扯下,化作一道炽热红光,朝著涅蛊捲去。
“用来用去还是这三板斧,如今多了个帮手又能如何”
涅蛊自有赤衣尊者驱赶,焚血蛇王的目標很是明確,吐著足有树干粗的蛇信,沿著山岗逆行而上,蛇头朝著陈阳狠狠犁来。从那巨口利齿的缝隙之间,正不断散逸出深红色的毒瘴,比之赤衣尊者当日在天王殿內所用的脱身之法更加凶恶许多,有形之物只须沾上一丝,迅速便化为飞灰,如被火化一般。
好烈的毒性。
陈阳心道,老货的毒烟法,看来真是从这蛇王身上学来的。只是道行不够,只能薰瞎人的招子,远远不及这蛇王的剧毒,其势其形俱皆如火,猛烈无比。
好在,他也並非是没有任何对策。
方才虽然嘴上说绘製的是炼灵火阵,实则不然。
陈阳自始至终,在这山岗上所布的阵势,便与火阵无关,而是他先前自湘西葫芦山七心洞天处,揣摩来的另一种阵法,即是华盖殿內所布,以七魄铜兽为中心的寒雾迷阵。先前自此处得来的冰魄青金石,眼下也派上了用场。
他见那焚血蛇王喷吐的毒炎凶狼,便將冰魄青金石含入嘴中,刺骨凉意当即令他打了个激灵,微寒感生遍周身,护住心脉之余,以金光咒护住的身躯也多了道流光色彩。
苗月儿正驾驭蛊虫,分身乏术,陈阳主动自山岗顶部跃下,迎著蛇王而去。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万变犹定,神怡气静。有冰魄石在,我根本无需惧怕毒火猛烈。”
陈阳心道,“赤者,五行属火,赤衣尊者一身本事修为,大多与火有关,他的这条彩鳞巨蟒同样如此,蛇毒凶猛如火,而我所布下的寒雾迷阵,则暗和肺之少阴。
少阴者,正是阳中之阴,其质柔、存藏、內敛、静止;这剧毒则质刚、发散、无常。
所谓物极必反,此毒正被我寒雾所克,加之冰魄石护体,再猛再烈,於我陈某而言也是不痛不痒。”
分明毒势如火,陈阳却依旧不受半点影响,灵活地躲避著巨大蛇口的吞噬,一副逍遥模样。反倒是焚血蛇王身上的鲜艷鳞片,此刻不知不觉间,反倒结上了厚厚一层霜。
“奇怪,即便山间湿气重,又怎会在这春末夏初之时凝霜到底发生什么了”
將一件烈炎袍使得密不透风,好不容易將涅蛊挡下,將其驱赶回了苗月儿手中,赤衣尊者乾脆將赤袍捧在手上,光著膀子,露出一身长有多处鳞片的僂身躯,腰背无力地朝前查拉看,给人的感觉十分不详。
“这,就是生克制化之道,凡所有物,必有所克,没有任何例外。”陈阳轻盈地自蛇吻下避开,与蛇头上方的赤衣尊者对视:“蛇虫喜暖畏寒,盖因其为变温之物,唯有在温暖之所在方可血脉畅通,而每逢冬天、则会为避寒与节约食物而陷入冬眠,古今中外莫不如是。”
且先不提地上爬的长蛇,即便其是真的蛟龙之属。潜藏在血脉之中的天性,仍是最难以改变与抗衡的,这也就是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