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以铁索拴著,路途四通八达、错落有致,熟悉的场景一时间令陈阳觉得自己仿佛来到了苦窑。只是这座牢房里並未关押著犯人、
墙上也没有掛著刑具,而是单独存放著各类贴满灵符的盆盆罐罐,並在门前以布告形式记载其来歷。
距离陈阳最近的一处,便关押著来自佬山的独角鬼王,其於十五年前被驱邪院封人伏魔殿,镇锁在形似净水瓶的白玉器血之中。
过了这许多日子,也不知道这鬼王到底是不是魂飞魄散了——话说回来,既然能称得上鬼王,成色应当是不错的。
名为伏魔殿,实际是专用於关押邪票的地牢。天师府各位法师平日里就在这上方起居,同时担任著狱卒的职责,也算是不容易。好在灵气稀薄有灵气稀薄的好处,伏魔殿內如今十分空荡,且有不少牢房的门锁处积累了厚厚一层灰,看得出来许久没有启封过。
这座地下大殿,对於可以龙虎之灵吞噬鬼类的陈阳来说,其实倒像一处饭堂。此地聚集的阴邪鬼物,比任何一处陵墓都要更多,只是这些傢伙是天师府的私產,他並不好染指。
李延曾经管辖过地方州县,对於刑名之事也不算陌生,但对於这关押锁镇邪崇的牢狱还是第一次见到,好奇之余难免有些忌惮,眉头自从进来后就再没鬆开过,此刻看著拷佬山独角鬼王的事跡,说道:“这鬼王幻化成过路店家,一连吃了十余人,如此恶跡斑斑,为何不直接將其打杀”
“人死为鬼,鬼死为,死为希,希死为夷,夷死为微—正是越来越难察觉。鬼类本就为无形之物,想要將其打至魂飞魄散、永不超生,並非容易的事,若是一旦失手令其以残灵走脱,反倒坏事,所以不如镇封起来。”陈阳说道:“这鬼王能够幻化吃人,可见道行不浅,与那些附身作怪的寻常货色不大相同,更该慎重对待。”
“多谢道长解惑。”李延心悦诚服地点了点头:“我虽然略懂些修行之术,
对於这除邪治崇之事却是外行,受教了。”
“术业有专攻,李兄太过谦让了。”
陈阳与李延在那一唱一和,张成松这正牌的驱邪院道人反而尷尬,话已被陈阳说了,他自然无法开口,只默默在前带路。
到了先前定好的位置,將那把比寻常铜锁大上一圈的门锁开启、解开锁链,
眾人进入了这位於伏魔殿中心位置的所在。
倒不是户偶虫王值得如此兴师动眾的对待,只是天师府许久没有將邪票关入伏魔殿,这次的事情又与朝廷有些关连,多少得卖个面子,做得隆重一些。
“到了,放下吧。”
张成松转过身,站在空空荡荡的牢房里,目视著几名观山太保將存放有户偶虫王及其寄生躯体的棺木放下。
位於队伍最后方的陈阳此刻也走了进来,听到他的脚步声,观山太保们连忙將头低得更矮了一些。
他们几个都是封君辅的徒子徒孙,知道自家的魁首被眼前这位狠角色给几乎打成废人,万万不敢触陈某人的霉头。
“这地方確实有些意思。”陈阳来到棺木前,对李延与张成松道:“这一路走来,见到不少封存著恶鬼的事物,背后多有故事,发人深省。”
“陈兄艺高人胆大,我倒是心思有些乱,並没想那么多。”李延回答道:“好在这一路上並无事端,眼下只须將其放置於此,我们便可离去,也算是了却一桩差事。”
“只要进了这里,学士就足以放心了。”张成松自信地道:“伏魔殿內的桃木柵栏受多年祭炼,早已硬如钢铁,其本就是辟邪之物,又加上以符法加持过的铜锁、铁链,可谓坚固。而每间牢房的地下都绘製有伏魔阵,共有七七四十九间,组合起来便是笼罩整个伏魔殿的伏魔大阵,被封镇於此的邪票將会受到极大压制,灵性受克下,本有的手段法力也难以运用。
头顶又有无数人来来往往,將其踩在脚下,如此凝聚天时地利人和而成的形势,自然难以翻身,若无外力相助、几乎无法逃脱。就算是从牢房里脱困而出,
也过不了神茶、鬱垒二神的那一关,只怕是要被捉去餵了虎神—
“自四代天师重归龙虎山以来,从未有过妖魔自伏魔殿內逃脱的事情发生。
张成松说得自信,周边的几人听到后也同样露出心安之色,唯有陈阳面色略有些古怪、欲言又止。
出手擒下这尸偶虫王寄生之躯的魏简之真人乃是茅山上清派的前辈高人,曾让常昇於陈阳面前展示过黄庭三叠,並亲自做出了指点,对於陈阳掌握这內炼秘法有著不容忽视的帮助。
其本人修为同样不俗,上清派以內炼存思为主,贬斥外丹、房中等诸术,更重视內在的炼养,因而其作为符篆三宗之一,所使的符法並不常请动供奉的神灵,更专注於以天师符颁发的法为助,展现己身內景之神的玄奇,別有一番精妙。
神无不在,法无不灵,凭心诚而至,
用以压制这棺木中虫王的上清大洞禁邪镇票秘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