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壁滩的景色确实一成不变,就像一条无限循环播放的劣质风景片。
囚犯们从最初的紧张,到途中的麻木,再到此刻,已经彻底地、自内心地接受了自己即将被送往某个未知地方,迎接未知结局的命运。
然而命运这东西,总喜欢在最不合时宜的时候,开个一点也不好笑的玩笑。
“吱嘎——!”
刺耳的刹车声毫无征兆地响起,巨大的惯性让车厢里所有人都如同滚地葫芦般撞在了一起。
凯伦的脑袋狠狠地磕在了前方的铁丝网上,撞得他眼冒金星。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车外便已然炸开了锅。
“砰!
砰砰!”
那不是“公民卫队”
制式能量步枪出的清脆“咻咻”
声,而是一种更加原始的实弹枪声,混杂着不成调的怒吼与咒骂。
凯伦的第一个念头是:又一波暴动?不,不对,这里是荒郊野外,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上哪儿冒出来另一波囚犯?
他忍着头上的剧痛,挣扎着凑到小窗前,小心翼翼地向外窥探。
然后,他就看到了足以让他那颗早已被现实捶打得麻木不堪的大脑,都当场宕机的一幕。
一支装备杂乱、画风充满了废土气息的武装车队,正从道路两侧的沙丘后冲了出来,将他们这支由“公民卫队”
护送的囚车车队给拦腰截断。
那些武装人员穿着拼凑起来的装甲,手里端着五花八门的旧式火药武器,正嗷嗷叫着,朝着护卫车队的士兵们疯狂射击。
凯伦此刻的震惊,甚至过了昨天看到那几十个活人凭空消失的时候。
后者虽然恐怖,但在逻辑上是自洽的。
一个神一样的存在,动动手指抹掉一些让他觉得碍眼的蝼蚁,这很合理。
可现在这是什么情况?土匪?强盗?
在这条通往“一号中央都市”
——那个新兴政权心脏的必经之路上,居然还有人敢打劫官方的车队?还是押送着重刑犯的武装车队?
这已经不是胆子大不大的问题了。
这简直就像是看到有人拿着把水枪,试图去抢劫一辆主战坦克。
这行为艺术的成分,远大于其犯罪的实际意义。
可那帮“土匪”
的数量实在太多了,而且悍不畏死,仿佛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
一时间,枪声大作,战局竟然陷入了诡异的胶着。
就在凯伦以为这只是一场单纯的、充满了勇气(或者说愚蠢)的拦路抢劫时,对方车队里一辆看起来像是用拖拉机改装的装甲车上,一个用铁皮焊接而成的大喇叭,突然传出了一阵充满了杂音,却依旧中气十足的怒吼。
“车里的‘兄弟’们听着!
我们不是来杀你们的!
我们是来解放你们的!”
车厢里,所有囚犯都愣住了。
解放?谁解放谁?
那喇叭里传来的吼声,让凯伦的大脑陷入了更深层次的混乱。
他开始本能地进行成本与收益分析,试图理解眼前这出荒诞剧。
这人数,这装备,这悍不畏死的冲锋……凯伦的第一反应,是某个被新政权逼到绝路的土着部落,动了一场自杀式的反抗。
可这说不通。
新政权对部落的态度,远谈不上“压迫”
。
他们只是没收了部落贵族的特权,然后把大片的可耕种土地分给了普通的部落民,再派几个政委下去,教他们怎么用拖拉机和化肥,鼓励他们成立“农业生产互助组”
。
对于那些习惯了在刀尖上舔血的海盗,和那些作威作福惯了的帝国贵族,这套“打土豪,分田地”
的组合拳,是致命的。
但对于那些本就挣扎在温饱线上的普通部落民而言,这简直就是天降甘霖。
所以,一个刚刚才分到土地,正琢磨着今年土豆能收几斤的部落,有什么理由,会冒着被灭族的风险,来攻击一支由“公民卫队”
重兵护送的官方车队呢,难道就为了“解放”
一群跟他们八竿子打不着的囚犯吗?
除非……这帮人根本就不是部落。
战局的展,很快便印证了他的猜测。
那些冲在最前面的“土匪”
,确实是部落民。
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