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张叠成三角状的、绘制着复杂朱砂纹路的黄色符纸,一一分给在场的每一个人:
“以防万一,这个你们贴身收好。
如果遇到感觉不对,或者有危险靠近,立刻把这张纸撕开。”
符纸入手微温,带着一种奇特的、令人安心的力量感。
大家郑重其事地接过,小心地揣进怀里或贴身口袋。
接下来的时间,在一种有些微妙的氛围中度过。
庭院里又恢复了热闹,懒羊羊依旧奋战在食物前线,沸羊羊和美羊羊小声聊着天,美羊羊看顾暖羊羊,慢羊羊和烈羊羊低声讨论着失踪案件。
笙羊羊安静地坐在美羊羊身边,偶尔应和两句,视线却始终有意无意地避开廊下那个孤单的身影。
喜羊羊则像一座被遗忘的孤岛。
他沉默地坐在轮椅里,毯子下的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
目光却像黏在了笙羊羊身上,她走到哪里,他的视线就跟到哪里。
每当笙羊羊起身添茶、或是去厨房拿东西,他都会轻轻地唤一声:“笙笙?”
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笙羊羊置若罔闻的背影,或是她与其他人交谈时清冷的侧脸。
收拾残局时,气氛更是明显。
美羊羊和暖羊羊收拾碗筷,沸羊羊和懒羊羊搬动桌椅。
笙羊羊也挽起袖子帮忙,动作利落。
喜羊羊推着轮椅,笨拙地想靠近,试图帮忙递个抹布什么的。
笙羊羊却总能精准地绕开他伸出的手,仿佛他周围的空气都带着无形的屏障。
终于,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慢羊羊和烈羊羊。
厚重的院门“吱呀”
一声关上,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与寒气。
偌大的庭院瞬间恢复了冬夜特有的清冷与寂静,
只剩下廊下的灯笼在寒风中轻轻摇曳,投下长长的、摇曳的影子。
笙羊羊站在廊下,轻轻呵出一口白气,搓了搓有些冻僵的手。
目光随意扫过庭院,却微微一怔。
只见喜羊羊并没有回房,而是独自一人坐在轮椅上,停在庭院中央光秃秃的葡萄架下,似乎在呆。
冬夜的寒风吹动他额前的碎,显得身影有些单薄寂寥。
也许是觉得太安静,也许是百无聊赖,
他忽然用双手转动轮椅的轮子,在原地笨拙地转起圈来。
轮椅在冰冷的青石板上出“嘎吱嘎吱”
的轻响,
他像个被困住的孩子,用这种简单的方式排遣着被冷落的委屈和无处安放的精力。
一圈,又一圈,动作带着点孩子气的执拗,
在昏黄的灯光下,那笨拙转圈的身影,竟透出几分……令人心软的可爱。
笙羊羊的心,像是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但她立刻将这不合时宜的情绪压了下去,脸上重新覆上寒霜。
就在这时,喜羊羊似乎感应到了她的目光,猛地停下了转圈,抬起头,直直地望了过来。
四目相对。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昏黄的灯光下,少年清澈的眼眸中带着未散的迷茫、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以及看到她的瞬间燃起的微弱光亮。
笙羊羊脸上的冰冷线条似乎有瞬间的松动,
但她迅别开了脸,仿佛那目光带着灼人的温度。
她一言不,转身就走,皮鞋踩在冰冷的青石板上,出“哒、哒”
的轻响,径直朝着通往二楼的楼梯走去。
“笙笙!”
喜羊羊连忙推动轮椅想追上去,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踏上楼梯。
他的轮椅卡在楼梯口,像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
他沮丧地停下,看着那决绝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
怎么办?走上去?左脚勉强能走,但右脚……强行上楼伤势肯定会加重。
到时候,笙笙恐怕更不会理他了。
就在他愁眉不展时,一条柔软如水的红绫,悄无声息地从二楼飘了下来,
如同有生命般,灵活地缠绕上他的轮椅扶手和他的腰身。
“红绫?”
喜羊羊一愣。
下一秒,红绫微微收紧,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传来。
轮椅连同他整个人被稳稳地“提”
了起来!
然后,红绫便以一种……相当随性的方式,拖拽着轮椅,“哐当、哐当”
地沿着楼梯台阶一级一级地颠簸上去!
“哇啊!”
喜羊羊吓得赶紧抓紧扶手,紧闭双眼,感觉自己像个被装在盒子里上下摇晃的物件。
楼梯的棱角磕碰着轮椅的金属支架,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然而,神奇的是,尽管颠簸得厉害,
他那只打着石膏的右脚,却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温柔地托护着,稳稳当当地搁在踏板上,没有受到一丝额外的震动和冲击。
“……真是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