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第八道门第二次开启。”阿念低语,“比预计早了十年。”
沈知白不解:“门还会再开?”
“每一次有人真心讲述过去,门就会震动一次。”阿念望向湖心青铜巨门,“第一次开启,是为了唤醒沉睡的记忆;第二次,则是要迎接‘回溯者’??那些本该被彻底抹除,却因人间尚有牵挂而挣扎归来的灵魂。”
话音未落,湖水骤然分开,一条由光构成的阶梯自湖底升起,通向祭台中央。阶梯上,缓缓走出七道身影。
第一位是个老渔夫,穿着破旧蓑衣,手里拎着一只锈迹斑斑的铁钩。他曾是三十年前失踪的“断桅号”船长,全船三十七人皆葬身风暴,唯独他在海上漂流四十九天后被救,却被官府认定精神失常,强行关押至死。他的墓碑上写着:“妄言见龙于海,妖言惑众。”
第二位是个少女,裙角沾泥,怀里抱着一本湿透的诗集。她是百年前京城才女苏婉清,因私撰《闺怨百篇》触怒礼部,被判“悖逆纲常”,沉塘而亡。传说她死前高呼:“文字不死,心火不灭!”
第三位是个盲眼琴师,怀抱焦尾琴,指尖缠着血丝。他是两百年前宫廷乐师顾修言,因作曲暗藏反调,遭割舌剜目,尸体抛入乱葬岗。可每到月圆之夜,城外松林总有琴声幽幽响起。
……
七人一一现身,皆是史书不载、族谱无名之人。他们的存在曾被系统性清除,亲族被迫改口称其“从未出生”,画像焚毁,名字禁提。可就在此刻,他们踏着光阶归来,面容清晰,气息温热。
“我们回来了。”渔夫沙哑开口,“因为还有人记得我的船歌。”
“我们回来了。”少女展开诗集,纸页竟自动浮现新字,“因为还有人读我的诗句。”
“我们回来了。”琴师拨动琴弦,一声清响穿透云霄,“因为还有人听得懂我的心音。”
沈知白震撼难言。他看见村民中有老人颤巍巍上前,抱住渔夫痛哭:“爹……我每年都给您烧纸船,您听见了吗?”有个年轻女子跪倒在少女面前:“祖奶奶,您的诗集,我抄了三百遍……”
这一刻,他终于懂得什么叫“记忆成神”。
不是靠法力通天,不是凭血脉高贵,而是当千万人共同呼唤一个名字时,那名字便有了重量,足以撑破虚无的牢笼,让死者复生,令历史改写。
突然,天际裂开一道紫痕。
乌云翻涌,凝聚成巨大的眼睛形状,瞳孔中央浮现出一座悬浮宫殿的虚影??那是京城神殿的“天律阁”,掌管天下正统叙事的最高机构。一道冰冷声音自九霄降下:
“尔等逆天改命,擅启轮回之外之门,亵渎秩序,罪无可赦!即刻封闭第八道门,交出所有非法记忆载体,否则……降‘寂灭诏’,令此地永堕遗忘深渊!”
地面剧烈震颤,湖水沸腾蒸发,萤火成片熄灭。村民们惊恐后退,唯有阿念挺身而出,举起铜铃怒喝:“你们用‘正史’掩盖真相,用‘律法’禁止哀悼!可你们有没有听过一个母亲哭着问‘我儿子真的不存在吗’?有没有见过一个孩子指着族谱说‘为什么爷爷的名字是空白的’?!”
无人回应,唯有雷霆轰鸣。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沈知白猛然站上祭台,撕开衣襟,将那块初忆石碎片贴在胸口。他闭目嘶喊:“我记得!我记得沈怀安!我记得苏婉清!我记得顾修言!我记得所有不该被忘记的人!”
刹那间,石片爆发出刺目光芒,与湖心泪滴残核遥相呼应。亿万光点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有来自沙漠忆语兰的花瓣文字,有南方渔村贝壳中的刻痕,有京城枯树新叶上的乐谱……全天下所有自发记录的记忆,此刻尽数奔涌至此!
“看啊!”阿念仰天大笑,“你们以为只有你们才能定义真实?可你们忘了,最原始的力量从来不在庙堂之上,而在灶台之间,在母亲哄睡孩子的歌声里,在恋人互赠信笺的指尖上!”
第八道门轰然洞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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