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相接,相视一笑。
此次不过预演,郁竺遴选了十个节目登台,待九个节目演罢,李师师轻启朱唇,适时开口赞道:“所谓仙宫落凡尘,不过如此了。”
从开演到现在时间并不长,不过两刻钟,赵信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盆,此刻听闻李师师的话,才反应过来自己冷落了佳人,连忙牵起身侧的柔荑,却转向郁竺问道:“方才台上那些五颜六色的光甚是好看,是何物所致?”
郁竺微微一笑,解释道:“陛下,那是各地术士所为。以硝石、硫磺等按不同配比混合,添些药粉点燃,便有了这绚丽色彩,红如晚霞,蓝似湖天,黄若麦浪,皆是各处妙法呢!”
“各处妙法?”李师师很快抓住了竺话中的关键,叹道,“那倒是有些可惜了......这些人既来自五湖四海,想必日后难如这般,常聚京城为陛下献艺了。”
赵佶眉头一皱,平日里鲜少见师师对这等稀罕景致如此感兴趣,自己身为一国之君,怎能不遂了她的心意?
当下便神色一凛,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霸道:“这又有何难?既师师对此青睐有加,那些个身怀绝技的艺人,朕给他们封个一官半职,让他们留在京城便是了。”
李师师嘴角泛起一抹玩味笑意,轻声道:“陛下好意,臣妾心领了,可仅为赏乐便随意封官留艺人于京城,朝中大臣知晓后定会议论纷纷。臣妾可不愿担那“红颜祸水”之名,遭人背后诟病。”
男人啊,分明就是自己对这奇技淫巧满心欢喜,却把缘由都推到她的头上,仿佛全是为了她才要这么做似的,将自己摘得一干二净。
李师师这么说,赵佶也犯了难,却见竺几步上前:“陛下,微臣有一法子,或许可解当下之困。”
“哦?说来听听。”
“陛下,微臣以为不妨设立一个专门的机构,名为“科教局‘。
“科’者,涵盖万象,经史子集、诗词歌赋是学问,世间诸般奇巧技艺又何尝不是学问,无论雅俗,但凡精妙独到、别具匠心的,皆可纳入其范畴;‘教‘者,传道授业解惑,以学化人,以教兴邦,设立“科教局’,正契合古圣先贤广育天下英才、弘
扬百家学问的宏愿,正当性不言而喻。将那些身怀绝技的艺人悉数纳入其中,委以相应之职,一则可免朝中大臣因封官一事啧有烦言,二则更便于对这些江湖艺人的管理,也好更好地为陛下效力。”
这一招,郁坐在青州的时候就用过,当初孙二娘夫妇开的那栋酒楼,韦暄怕被人诟病敛财,在郁的建议下改成了善义楼,打着“做慈善”的幌子,也是赚的盆满钵满。
如今故伎重施,也是悟得了世间众人皆为名声所左右这个颠扑不破的真理。
张迪一听,连连赞道:“这招好呀!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如今咱们给这事儿寻了个正当名分,立了这“科教局’,往后行事可不就是师出有名,顺顺当当嘛!”
这是他对于郁竺先前解围的回馈。
赵佶也微微一笑,颔首道:“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此计甚好。”
见赵佶首肯,郁竺继续道:“再者,当下我朝州学已然完备,泽被四方。不妨因势利导,于州县学之中特辟一科,专事招揽天下各地身怀奇技之人,便可保后续人才源源不断,亦能让陛下常赏这等妙趣横生之景。”
对于州县学的积极推动,应该是赵佶一生诸多事宜之中,当属为数不多的善举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