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仪容就像风吹散薄雾般,使他那作画的灵感全无,当下更是心生几分不悦,但顾忌着多年的君臣情分还是并未宣之于口,只是挥袖令高俅退下。
只是,那郁承旨该如何处置呢?
此事孰是孰非他其实毫不关心,只是觉得有些麻烦,早知如此当初便不答应她练兵了,要不直接把这练兵大使撤了?
正这么想着,却听张迪来传信,说是师师求见。赵佶当即将这处罚人的事情抛到了九霄云外,疾步穿过地道,直奔金钱巷而去。
一夜幽欢,恍若梦幻泡影。
第二天晌午,赵佶从那短暂的温柔乡中脱离出来,回到睿思殿中,又不得不面对这件让他感到麻烦的事情??若处罚过轻或全然不罚,荣德帝姬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可若严惩不贷或径直撤去其官职,昨夜李师师那宜喜宜嗔的娇容便浮现于眼
前,她若是因此生气,又该如何是好………………
正当他愁眉不展,左右为难之际,小内监传报荣德帝姬求见。
赵佶下意识想要躲开,他心中已大致料定荣德帝姬此番前来所为何事,只觉厌烦,暗叹麻烦又至。尚在犹豫踟蹰间,那佩玉鸣环的声音已由远及近在殿外响起,然后他就看到了爱女的身影出现在了睿思殿外。
出乎意料的是,荣德帝姬的表情不是他想象的那样愤怒或者委屈。她手上托着一个小巧的青瓷坛子,聘聘婷婷地走来,入得殿内,先行礼拜,而后才依人小鸟般偎于赵佶身畔,尽显小女儿娇态。
青瓷坛子里是他素爱的降真香。
与龙涎香的浓烈醇厚不同,降真香清淡冷冽,嗅之仿佛置身于幽静山谷,清泉潺潺,林风飒飒。且据传言,此香点燃之时,可引仙鹤翩跹而至,这也是他钟爱此香的原因之一。
赵佶欣然接过香坛,随口赞道:“阿奴有心了。”却听荣德帝姬说道:“此般小小心意,实在无足挂齿,为父皇尽孝本就是天经地义之事,只不过女儿有一个不情之请。”
赵佶未置可否。
荣德帝姬继而娓娓道来:“母后坤成节将近,女儿想要在宣德门外构搭盆,献演以贺母后的寿辰,父皇可否遂了女儿这一片孝心?”
赵佶乍闻,不禁一愣,原以为荣德帝姬定是为驸马之事兴师问罪,未料竟是此等请求,心下先是一松,随即又微感诧异。
所谓“棘盆”,就是在宣德门外楼横大街,用棘刺、长竿和缯彩搭建起来的临时演出场所。每年正月初九至正月十八,都会搭建棘盆,开封府还特别派出乐官遴选九州四海出类拔萃的节目献艺于此,这和鳌山灯会一样,俱为彰显皇家恤民、与民
同欢的一种仪式。
只是皇后坤成节搭建棘盆之举,尚无先例可循。
荣德帝姬柔声道:“父皇,此次无需烦劳开封府四处物色遴选,既为女儿尽孝之忱,便当由女儿自行筹措经营,以全此心。”
赵佶眉峰微蹙,一时间有些犹豫。毕竟一次棘盆盛会花费不菲,他倒不是担心因此而受谏台非议,只是觉得为了皇后惹此非议有些不值得。
然而荣德帝姬未因驸马之事入宫哭闹求断,此般隐忍大度,让赵信内心产生了一种隐秘而微弱的愧疚,因此他没有立即回绝荣德帝姬,沉吟良久,缓声道:“且容朕悉心思忖一番,再作定夺。’
荣德帝姬见状,裣衽而拜,乖巧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