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麻麻的赎罪血手印。
当最后一个青铜胎胞化为齑粉时,天际突然降下混着谷粒的血雨。沐阳手中的刈稗刀突然生根发芽,刀柄处绽开七朵青铜花,花蕊中坐着拇指大小的上官乃大魂灵。
\"青苗法的真义不在丈量,而在留荒。\"魂灵的声音让血雨倒流回云层,\"二十年前我犯的错,是斩尽了杂草却忘了稗子也能活人。\"
皮痒真人突然跪地叩拜,额头触地时震出地脉深处的青铜棺椁。棺盖移开刹那,沐阳看见棺内铺满带血的稗穗——每根穗头都系着当年被虚报的田亩编号,穗粒间蜷缩着本该饿死的农户亡魂。
上官乃大的魂灵跃入棺中,青铜花朵突然凋谢成三百枚算珠。沐阳将刈稗刀插入棺椁,刀刃触及稗穗时突然长出根系,将亡魂尽数吸入刀身。
\"该播种了。\"双菱割下自己一绺白发,发丝化作捆秧绳缠住沐阳手腕。当刈稗刀劈开青铜棺时,漫天亡魂顺着刀光洒向七十二州,落地即化作跪地插秧的青铜人俑。
皮痒真人突然大笑三声,道袍鼓胀成风帆状:\"上官乃大这老东西,竟把自己炼成了秧马!\"老道指向最近的青铜人俑——那俑人弯腰插秧的姿态,分明是上官乃大当年丈量田亩时的模样。
当最后一个人俑完成插秧时,沐阳的刑天犁纹突然游出体表。犁头扎入地脉的刹那,所有青铜人俑齐声高诵《禁榷令》,声浪震碎了运河上的转搬仓。
双菱拾起仓底残片,发现内侧刻着尚字的血咒突然变成穰岁祝词。皮痒真人掐指推算,浑浊老眼突然淌出带稻香的泪水:\"上官乃大这疯子,竟用自己魂飞魄散为代价,把魔教的噬魂咒逆转成了丰收祝!\"
沐阳抚过青铜人俑冰凉的脊背,在第七节椎骨处摸到凸起的算珠纹。当他按动算珠时,人俑突然开口说出各地真实田亩数,声音与二十年前的上官乃大一模一样。
三年后的霜降,沐阳站在重铸的青铜算盘前。算珠碰撞声中,七十二州新丈的《鱼鳞清册》自动翻页,每一页都渗出带着稻花清香的露水。
皮痒真人抱着《田家杂占》坐化在梯田高处,道袍下摆生出无数稗草,草叶间挂着露水写就的遗言:\"留三分荒,敬七分鬼。\"
当第一粒新谷入仓时,沐阳耳畔突然响起打算盘声。他循声望去,看见双菱腕间的绳结不知何时已化作微型算盘,而北疆飘来的雪片中,隐约有青铜秧马踏过的痕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