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和宫新规推行不过数日,后宫表面看似波澜不惊,暗地里却已改变了许多。
水仙设立风纪司,严禁高位妃嫔无故欺凌克扣的举措,如同枷锁,牢牢套在了黄贵人这种素日里行事张扬的妃嫔身上。
她们不敢明着对抗圣眷正浓,手握协理大权的皇贵妃。
满腹的怨怼与不甘便如同一道暗流涌动的溪流,悄悄汇向了慈宁宫。
婉妃在太后跟前侍奉时,少不得要唉声叹气几句。
她今日,甚至还带黄贵人来了。
“太后娘娘您是不知道,如今这宫里……唉,我们这些先进宫的,倒像是不会当差了一般,连管教个把不懂事的低位妃嫔,都有人盯着记着,稍有不慎,便是欺凌的罪名扣下来……”
婉妃举着自己戴着叮当镯的玉手,力道适中地替太后捶着腿,语气委屈。
黄贵人也在一旁帮腔:“是啊,皇贵妃娘娘心善,体恤底下人。可这宫里若没了规矩体统,尊卑不分,长此以往,只怕人心都要散了。”
太后半阖着眼,捻动着佛珠,并未明确表态,只淡淡说了一句:“皇帝既将协理之权交给了她,自有皇帝的考量。你们安分守己便是。”
太后紧绷着脸,她如今一提到水仙便是一肚子气,如今端亲王被囚禁在亲王府里,即使是因端亲王自己的问题,可从来不责怪小儿子的太后还是怪水仙,若不是她将那狐媚妹妹带进宫里……
她越想,心中便越烦。
然而一想到昭衡帝回护水仙的姿态,太后还是强忍着将对水仙的不满按了下来。
黄贵人今日难得求了婉妃,本以为能得太后回护,没想到太后竟然也不出头……
黄贵人垂下了眼帘,心中暗恨起水仙和林常在……
——
林常在虽得水仙一次回护,暂免于难,但黄贵人因此事更觉颜面扫地,将一腔怒火全记在了林常在头上,认定她是攀上了水仙的高枝,才敢有恃无恐。
这日,水仙正忙于在礼和宫核查各宫近期的用度账本,暂时免除了晨会。
黄贵人瞅准这个机会,又在通往御花园的僻静小径上,堵住了独自一人的林常在。
“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咱们林大常在吗?”
黄贵人阴阳怪气地拦在前面,上下打量着林常在。
“怎么,如今攀上了瑾皇贵妃那棵高枝儿,就真以为自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林常在脸色一白,低下头想绕开:“黄贵人安好,妾身还有事……”
“站住!”
黄贵人厉声喝道,逼近一步,视线冷冷地扫过林常在,满眼嘲讽。
“别以为瑾皇贵妃护着你一次,你就真是个人物了!她不过是拿你我立威,做给后宫众人看的棋子罢了!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她越说越气,目光扫过林常在纤细的腰身,想起近日听闻她常往太医署跑,更是妒火中烧,嗤笑道:
“听说你最近往太医署跑得挺勤啊?怎么,看着瑾皇贵妃生子风光,你也动了歪心思,想学人家生皇子?”
林常在想要躲避,可黄贵人还是不依不饶。
“呵,我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就你这出身,这福薄的样子,也配孕育龙嗣?简直是痴心妄想,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林常在被她骂得浑身发抖,眼眶通红,泪水在眼里打转,却死死咬着嘴唇,不敢反驳,更不敢哭出声。
就在黄贵人觉得畅快,还想再骂时,两名身着深褐色宫装、面无表情的老嬷嬷恰好从拐角处走了过来,正是水仙新设的风纪司的嬷嬷。
她们手里拿着小册子和笔,显然是将刚才黄贵人的言行都看在了眼里,记在了本子上。
黄贵人见到她们,如同斗败的公鸡,瞬间哑了声,脸上闪过一抹慌乱,色厉内荏地瞪了那两位嬷嬷一眼,又狠狠剜了林常在一眼,这才悻悻地带着宫女离开。
林常在看着黄贵人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那两位对她微微颔首便转身离开的嬷嬷,心中百感交集,既有后怕,又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
次日晨会,众妃嫔依序坐定。
水仙翻阅着风纪司呈上来的记录,目光在某一行上停留片刻。
随即抬眸,视线轻飘飘地落在站在后面的黄贵人身上,语气平淡无波,却带着无形的压力:
“黄贵人。”
黄贵人心里咯噔一下,连忙起身:“妾身在。”
水仙将手中的册子轻轻放下,看着她,声音依旧温和,却让黄贵人脊背发凉:“本宫看你,似乎对后宫新定的规矩,很有些不同的见解?”
水仙声音渐冷,“若是觉得本宫何处处事不公,大可在晨会上当面提出,大家一起商议。何必……总要私下里,去寻低位妃嫔的不是?这般行事,岂不是失了身份,也伤了后宫和气?”
她的话点到即止,没有重复黄贵人那些难听的言辞,但意思已经足够明白。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黄贵人身上,带着各种意味。
黄贵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恨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