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使者我怀着极端悲痛的心情抱着狼崽回到了我那小木屋,门轴在寒风中出“吱呀”
的哀鸣,像是在替这沉重的寂静伴奏。
木屋的泥土地面混着干草的碎屑,被我带进来的雪粒迅融化成深色的水痕,蜿蜒着爬上墙角那张褪了色的牛皮地图。
狼崽在怀里不安地扭动着,鼻尖蹭过我冻得红的脖颈,温热的呼吸与我冰冷的皮肤相触,竟让我想起小蝶总爱在冬夜里把冰凉的手塞进我腋窝取暖的模样。
我将狼崽丢在铺满松针的木榻上时,它出一声细弱的呜咽,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在昏暗中亮得惊人,像极了山涧里凝结的冰棱。
我瘫坐在吱呀作响的木椅上,粗糙的手掌深深掐进满是胡茬的下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壁炉里的火焰不知何时已经熄灭,只剩下几缕青烟从烟囱里无力地飘散,屋外的风雪声趁机灌进窗棂的缝隙,在耳边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小蝶为何死在那个山洞里呢?”
我对着空荡的屋子喃喃自语,声音嘶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目光落在墙角那只绣了一半的荷包上,靛蓝色的丝线勾勒出半朵未完工的山茶,针脚细密得如同她平日里对我的叮嘱。
三天前我离开时,她还坐在门槛上哼着山歌,银饰在阳光下晃出细碎的光斑,如今那声音却像被狂风撕碎的纸片,散落在记忆的荒原里再也寻不回。
正当我望着荷包出神时,“咚、咚、咚”
的撞门声突然炸响,力道之大让门框上的积雪簌簌落下。
我猛地站起身,腰间的猎刀在昏暗中划出一道寒光——这深山老林里除了野兽,鲜少有人会来拜访。
狼崽已经警觉地竖起耳朵,喉咙里出低低的咆哮,前爪不安地扒拉着松针。
门被拉开的瞬间,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混着血水的寒气扑面而来。
门口站着的竟是那只带我找到小蝶遗体的大灰狼,它浑身的灰褐色毛被血污和泥浆纠结成硬块,右前腿不自然地蜷曲着,爪尖还在滴着暗红的液体。
它琥珀色的眼睛死死盯着我,胸腔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拉风箱般的嘶鸣。
我握紧猎刀的手微微颤抖,这匹狼三天前在山洞外的举动还历历在目——它没有扑咬,只是用湿漉漉的鼻子轻蹭小蝶冰冷的脸颊,喉咙里出如同哭泣般的哀鸣。
此刻它突然人立而起,前爪搭在门框上,张开的狼口竟吐出了人声,那声音清晰得如同小蝶就站在面前,带着她独有的、尾音微微上扬的语调:“和平哥,我已经死了。”
我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冻结,猎刀“哐当”
一声掉在地上。
狼崽突然从木榻上跳下,欢快地扑到大灰狼脚边,用鼻尖蹭着它受伤的腿。
而那匹狼的眼睛里,此刻竟泛起了水光,它继续用小蝶的声音说道:“感谢你翻遍整座雪山找到我,感谢你这些年把我从狼窝里捡回来,教我说话,给我取名字。”
“那天你走后不到半个时辰,四个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就闯进了木屋。”
它的声音开始颤抖,狼耳无力地耷拉下来,“他们说的话我听不懂,只记得其中一个人胸前别着银色的徽章,上面刻着个歪歪扭扭的‘米’字。
他们用浸了药的手帕捂住我的口鼻,醒来时已经被绑在马背上,眼前是黑黢黢的山洞。”
寒风卷着雪沫从敞开的门灌进来,吹得我几乎站立不稳。
我这才注意到狼爪边散落着几枚黄铜弹壳,弹头上的血迹已经凝固成暗褐色。
“他们把我扔进山洞深处,其中一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拿出玻璃针管,说要抽我的‘灵血’做实验。”
大灰狼低下头,用鼻子轻轻蹭了蹭狼崽的头顶,“针扎进胳膊的时候不疼,就是冷,像有无数条小蛇顺着血管往心脏里钻……后来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狼崽突然对着大灰狼的耳朵出尖锐的呜咽,像是在回应某个无声的召唤。
我这才惊觉,这匹狼说话时,狼崽的眼睛竟一直死死盯着它的喉咙,仿佛想从那毛茸茸的皮囊里找出熟悉的面容。
“等我再醒过来时,身体已经轻得像片羽毛。”
大灰狼的声音突然变得空灵,仿佛穿透了生死的界限,“我看见那几个人正把我的身体往麻袋里塞,其中一个人掏出怀表看了看,用生硬的中文说‘必须在日落前把样本送回领事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