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中的蝶翼。
她的嘴唇抿成一条平直的、缺少血色的线,下颌的线条因为用力而显得格外清晰。
当那根粗长的采血针带着金属的寒光刺入她白皙皮肤下的淡青色血管时(为了满足特殊保存和运输要求,需要更粗的针头),我清晰地看到她细小的肩膀猛地缩了一下,不是闪躲,而是身体最真实的痛感反应。
她的手指也在那一瞬用力地抠住了座椅的扶手边缘,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她轻轻地、极短促地倒吸了一口冷气,那声音微乎其微,却像一根针扎在我的心上。
然而,整个过程,她没有出一丝呻吟或抱怨,眼睛紧紧闭了一下,然后又睁开,目光没有焦点地落在车厢内壁某处冰冷的金属件上,似乎在进行一场与自己感官剧烈对抗的沉默战争。
时间在指针的移动和采血管内缓慢而坚定上升的、那暗红色、象征着特殊“解药”
的液体中艰难流淌。
每一秒都仿佛被拉长放大。
急救员动作极其轻柔而专业,每一次拿起新的采血管更换时,都会用低沉的、带着安抚意味的声音轻声提醒:“再坚持一下,就快好了。”
他的目光专注而充满敬意。
当最后一根采血管被注满,拔出针头,立刻加压止血,急救员小心翼翼地将那些贴好标签、迅放入装有冰袋的特殊保温箱中的采血管盒收好,并用对讲设备快、简洁而清晰地报告:“任务完成,样本安全!
立即返程急救室!”
车辆明显出了更为响亮的轰鸣,开始转向加。
急救员立刻转向小蝶,语气比刚才更加柔和:“做得非常好!
非常勇敢!
来,放松,这样按紧止血处几分钟。”
他递给她一个小小的棉球。
直到这时,我才长长地、长长地舒出了一口气,似乎想把胸腔里积累的沉重浊气和无形的压力全部呼出来,身体深处紧绷到极点的弦骤然松开,带来一阵深沉的脱力感和眩晕。
我伸手,小心翼翼地将小蝶揽得更靠近自己,让她小小的头颅靠在我僵硬却愿意成为依靠的肩上,同时用另一只温暖的大手紧紧覆盖在她按着止血棉球的微凉小手上。
她能感觉到我的身体在细微地颤抖,那是高度紧张后的本能松弛,但我更清晰地感受到她靠在我肩上那一刻,紧绷的身体忽然松弛下来,仿佛卸下了千钧重担,带来一种同样疲惫不堪的沉重感。
她轻轻地“嗯”
了一声,头微微地在我肩头蹭动了一个极小的幅度,仿佛小兽在确认安心的巢穴。
她那只被层层包裹的手,在我手心的包裹下,也开始传递出细微的、如释重负般的颤抖,那小小的掌心里,还残留着冰凉的消毒液的气息。
车辆在加行驶,车窗外,原本浓重的灰蓝雾霭不知何时已经悄然散去了一些,远处天际线被一种极淡、极清澈的鱼肚白取代。
我们正疾驰在跨江大桥上。
这座连接汉阳与武昌的钢铁巨龙,此刻空寂而辽阔。
桥下,长江在熹微的晨光中逐渐显露出它浩荡的身影,宽阔的江面笼罩在一层薄纱般柔和的青灰色晨雾里,水流呈现出一种厚重而沉默的铅灰色,沉稳地从桥墩间奔涌而过,出深沉永恒的低语声。
远处,朦胧江对岸的城市天际线上,属于武汉市中心的高楼集群的剪影已经依稀可辨,从黑暗中显露出来,像刚刚苏醒的巨兽轮廓。
随着救护车风驰电掣地驶下大桥,汇入对岸略显繁忙却仍显空旷的晨间道路,那惨白而冰冷、标志着急诊区域的led灯牌出现在视野尽头。
我的目光掠过窗外的景象,无意间捕捉到路旁的行道树上,已有细小的、难以察觉的新芽在光秃的枝丫间萌动。
一缕极其稀薄、极其浅淡的、带着无法形容的柔嫩感的橘黄色光晕,如同最细的金线,顽强而无声地,悄然渗透了城市铅灰色天际线的厚重云层边缘。
光芒微弱,却蕴含着一丝驱散长夜、不可阻挡的暖意。
那光线恰好穿过车窗,落在小蝶闭着眼睛靠在我肩头的侧脸上。
她的睫毛因为那微弱的光亮而颤动着,在眼下投下两小片安静的阴影,仿佛也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
她极度疲惫,或许还沉浸在刚才那短暂的、冰冷锐利的痛楚之中,但她的呼吸缓慢而沉静,睡意重新笼罩着她,嘴角在昏睡中甚至似乎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