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海,东经1246°,北纬328°。
这里曾是世界地图上微不足道的一点蓝,如今却成了地球皮肤上一块持续溃烂、肿胀的病灶——泛太平洋垃圾聚合物核心带第七环流区,“塑料漩涡”
。
阳光穿透浑浊的水体,在悬浮的微粒中散射出道道惨白的光束,照亮了一个扭曲的末世水族馆,眼前并非五彩斑斓的珊瑚礁,而是惨白的塑料浮球、破碎的渔网、变形扭曲的瓶罐、色彩斑斓但致命的塑料微粒……它们在无形的洋流裹挟下,缓慢而庞大地旋转、碰撞、下沉、翻起,形成一个巨大的、粘稠的、散着有机腐败与化工合成物混合恶臭的泥沼。
“远望者号”
海洋环境监测船,这艘钢铁巨兽此刻正艰难地悬停在这片死亡旋涡的边缘,像一只误入蛛网的飞虫。
船身随着涌浪低吼般起伏,每一次晃动都搅动着周围令人窒息的浮沫。
甲板上,重型履带式深水机械臂“海胆”
低伏着,它粗壮的合金关节在液压油缸的驱动下出沉闷的嗡鸣,准备着下一次探入深海的冒险。
地质学家、本不该出现在这片海域的主角陈明,正紧盯着面前的多功能控制台。
屏幕上,除了复杂的工程参数和声呐扫描图,还有一份让他心头沉甸甸的科研报告。
报告的核心是一块编号为p-oo1的橄榄岩碎块样本——它是在漩涡边缘偶然打捞上来的,粗糙的外表毫不起眼,但内里却藏着足以颠覆现代地质学的秘密:表面刻着清晰得惊人的甲骨文“工”
字纹饰,而核心部位的质谱分析,赫然检测到现代工业活动特有的稀土元素污染标记(钕-142标峰值,与长三角地区特定工业废水成分吻合率974)。
一个理应存在于史前地质层的岩石,怎么会有现代文明的“指纹”
?这矛盾像一根冰冷的刺,扎在陈明心头。
“准备就绪,深度设定:132o米。”
机械臂操作员的声音在通讯频道里响起,打破了陈明纷乱的思绪。
目标深度位于漩涡下方一个相对稳定的“静区”
声呐,显示那里有一个结构异常体。
“执行打捞指令n-o1。”
陈明下令,手指下意识地敲击着控制台边缘,仿佛在叩击着一扇未知的大门。
随着指令,粗壮的“海胆”
机械臂舒展钢铁肢体,巨大的铲斗缓缓没入粘稠的黑色海水,搅动起一片由塑料袋和泡沫碎屑组成的浑浊羽流。
下潜深度指示器上的数字飞快跳动着。
1oo米…5oo米…8oo米……光线早已消失,只剩下各色传感器反馈的数据洪流在屏幕上奔涌。
突然,屏幕上稳定的声呐扫描图谱猛地一颤!
原本混沌的回波中,一个清晰无比、规整得令人心悸的正八面体几何结构浮现出来。
它深嵌在淤泥与塑料沉积层下方,尺寸巨大,边长估算过十五米。
这绝非自然造物!
屏幕前所有人屏住了呼吸,空气仿佛凝固了。
“目标锁定!
尝试抓取结构体边缘附着物!”
操作员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海胆”
的铲斗小心翼翼地靠近那人工几何体。
就在其液压钳触碰到目标边缘一刹那
“嗡……滋啦——!”
刺耳的电磁干扰音瞬间撕裂了通讯频道,主控台的灯光闪烁不定,仪器读数剧烈跳动。
甲板上,一阵低沉而诡异的嗡鸣声如同从深海地狱传来,穿透了钢铁船壳,直抵每个人的骨髓。
这股声音并非纯粹物理的振动,它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秩序感,仿佛某种古老仪式的祷文开端。
更骇人的是船体本身!
没有任何强风巨浪的征兆,“远望者号”
巨大的船身毫无预兆地、剧烈地向左侧倾斜!
甲板角度瞬间飙升至接近3o度!
金属构件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舱内未固定的物品稀里哗啦地滑向低处,船员们猝不及防,惊叫着抓住一切可以固定的东西。
控制中心内,红色的失稳报警器疯狂闪烁,刺耳的警报声与那深海的嗡鸣交织成死亡二重奏。
“怎么回事?!
洋流突变?触底了?”
船长嘶吼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