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会带着仅存的精锐,站在城下,只要见到有人退下城头,便下令屠杀。
杀到他们怕,杀到他们胆寒,让他们知道,对抗叛军或许会死,但是临战脱逃绝对会死的时候,那他们就知道该如何去做了。
这是林纾现如今,能够想到的唯一办法了。
所以他才不愿意来城头。
动摇了军心不可怕,可怕的是,连他自己这个城内主事的人,内心也被动摇啊。
但是在一干将领的注视下,他又不得不来,或者说如今他必须来城头露面。
两军对垒,若是己方将领连面都不敢露的话,那么别说军心了,恐怕就连手底下的千夫长,内心都会因此轰然崩塌。
到了那时候,本就是匆匆前来接任的林纾,还哪来的人可用。
真是缩头一刀,伸头也是一刀啊。
“将军。”
“大人!”
“大人,叛…叛军如今已全部在城下集结!”
“大人,刚刚叛军中分出了两个千人阵,向着西面去了!”
“将军,城西和虎城往来的通道,如今已危在旦夕!”
“将军,是否要派兵出城,前去阻挠维护?”
……
林纾刚上了城头,还来不及往城下细看,便被城头上的千夫长们吵的头都快大了。
都不用揣摩,林纾此时也知道,他们的心已经乱了。
慌乱不仅仅在城头的千夫长们内心蔓延,城头的守卫,更是连握着弓弦的手,都在忍不住微微颤抖了。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早向林纾诉说着,自己如今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但是那又如何呢?
该做的,还是得做,不但要做,林纾还得尽最大努力把他做好!
如今他就算是死在苏州,也不能后退一步。
因为在京城,他还有家人,有老师,有同门。
任何关于他的负面消息,只要传回京城,都会让往日视他为骄傲的家人和师父,脸上无光。
林纾没有回答他们的问题。
他沉着脸,看着堵在路上眼巴巴看着自己的一干人等,高声呵斥道,“滚开!”
“堂堂千夫长,许多还是曾经镇守一方的县尉,如今却表现的如此不堪,如此慌乱,甚至就连三岁幼童都不如,真是丢了大夏军队的脸!”
林纾的一番话下来,让前方的千夫长们,顿时脸色一白,随后翻起一阵阵骚红,沉默的低下了头。
他们低着头退开了。
林纾也终于可以走到城楼边上,往前方看去。
庄严,肃穆,如死人般的安静,整齐的队列,视死如归的眼神中,止不住的有兴奋从中溢出。
他们,仿佛从心底在万分渴望着战争。
放眼望去,前方这黑压压一片,皆是如此!
而且……他们全是重甲士!
举着大盾的重甲士……
而在他们身后。
一片片白马上,那耀眼的银甲银枪,那一万五千的锋锐气势,林纾光是看上一眼,都觉得双眼一痛。
气势实在是太锋锐,太过于一往无前了。
光是被他们看上一眼,便似乎已经被他们手中的长枪洞穿了身躯,以至于遍体生寒,竟是提不起力气来。
仔细观察了一阵之后。
林纾自己都开始害怕与之为敌了起来。
于是为了平复内心,他急忙将视线继续往后挪去。
入眼的,是一个万人的满编骑兵大阵。
他们沉迷不语,手持强弓,腰挎长刀,死死的盯着城头上的所有人。
那是一种怎样令人胆寒的眼神?
就如同高原上的秃鹫,在半空盘旋时,死死盯着地上腐肉一般的眼神。
贪婪的同时,是止不住的兴奋。
看着他们,林纾心中止不住的浮现出一个念头。
他们在渴望,他们在贪婪。
他们在渴望自己的鲜血,在贪婪自己生命!
眼前一切的一切,都让林纾看不到一丝胜利的可能。
甚至,他在情不自禁的感到害怕。
即使,他已经非常非常努力的克制了,但害怕还是从心底慢慢滋生。
林纾突然想知道,那些千夫长们为什么会表现得如此不堪,不如慌乱了。
因为他们被一群饿狼盯上了。
一群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