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责,但也从未觉得这样正确。
黎雾忽然想起来林美美临死前说过的那句话。
——“这条道路,虽然错误,仍然正确。”
因为这是她们唯一的活路。
无论是林美美需要脸,还是李慧兰需要的家,归其根本……都是她们追求认同,追求“正常”的唯一道路。
即使这条“正常”的道路是扭曲的。
人和羊还是有区别的,人是有思想的,有思想就会痛苦。
倒不是说羊不会痛苦,而是羊学会了怎么不让自己痛苦。
那就是学会麻木。
医院是生与死交界处,所以看到过很多事情的发生,因为不想拖累子女选择了放弃治疗的父母,因为害怕责任而中途失联的子女,做出割舍时总是需要付出惨痛的代价,所以他们都慢慢的学会了顺从与麻木。
黎雾沉吟片刻,最后还是剥开了一根棒棒糖送到了李慧兰的面前。
李慧兰扫了一眼。
就在棒棒糖落地的瞬间,一滴雨水砸在了黎雾的手背上。
李慧兰问:“你这是在做什么?”
黎雾沉默了片刻才开口:“对不起,我救不了你。”
她对自己的医术很自信。
可她救不了一个死去的人。
连自己的姓氏都失去了的人,又怎么能算得上作为自己活着呢?
她救不了李慧兰,救不了麻木的人。
“宁可痛苦,不要麻木。”黎雾说出了这句话,同时又解释:“苦痛尚能医治,医者不救自弃之人。”
不是批判,而是她的态度。
黎雾转身就要离开此处,可雨忽然下的好大。
李慧兰低着头,已经分析不清脸上的是泪还是雨,只是盯着那根棒棒糖,她无可救药的嚎啕大哭。
因为她在想,她麻木了吗?是的,她麻木了。
她也想自救,可是她名字呢?
她叫慧兰没错,可她的姓呢?李是李强的姓,她是结了婚之后才改姓成李的。
那她自己呢?她自己又叫什么呢?
她怎么能不麻木呢?她怎么会不麻木呢?
在自我麻木的挣扎中,李慧兰像是精神失常一般的嘶吼了一声。
可声音回荡之后,她便捡起了那一把菜刀,朝着自己的胸口狠狠地朝着自己心脏砍了下去。
所有人都惊了,唯独黎雾闭上了眼睛。
血水渗进了雨地的积水,慢慢扩散,李慧兰躺在自己的血泊。
她也觉得好神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