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斐尔愤然腾起,冲上前要动手,被众人急忙拉住,场面一时混乱。
路西安靠坐在椅中,对一室激烈恍若未闻,静静看着窗外灰蒙的晨光,神情疲倦苍白,但目光锋利,带着森冷锐芒。
原来稍早,猎场窜天的火光很快引来周围驻守的士兵,数队人马先後赶到,救火救人,猎场全面封锁,逐区排查,并由两辆马车,护送王子与公爵少爷到附近宅邸暂歇,守卫森严。
但哪里歇息的了,路西安与一众幕僚们彻夜开会,思虑百转,心绪不定,全身彷佛沸腾的燥热,流淌的血却是冷的。
一个侍卫进来,混乱中与罗德附耳低语,罗德沉下脸,向王子汇报,声音宏亮:「殿下,已经确认了,都是外国人,初步判断是雇佣兵,现场尸体十具,俘两人,一个当场自裁,一个尚存一息,正在抢救。」
抢救两个字压得更低,像咬碎了什麽。如果这群刺客全死净,没来得及审出幕後黑手,那他一干兄弟就白死了。拉斐尔亦是面色惨白,彷佛脱了力气,任人搀扶到椅子上。
全场安静,等待王子发话,路西安指尖轻敲扶手,终於开口,语气平淡:「留宿木屋,是临时决定,不是既定行程,若有人趁机发难,必是早有筹谋,只是等待时机。」
路西安躺进椅背,疲惫的闭上眼,语气平缓:「若说走漏风声,侍卫丶侍从皆有可能……全部重整吧。」
空气定凝,却无人发话。
拉斐尔咬紧了下颚,像在克制什麽。忽然一副恍然想起的模样,语气刻意放轻,彷佛随口一说:「会留宿木屋,是因为公爵少爷身体不适……这次打猎,也是应其之约。」
言及此,再也没说下去,尾音嘶哑,带着藏不住的情绪,留下一片无垠空白。
一室沉默,像染上一层看不见的霜,无声且冰凉。
路西安手指停住,未曾抬眸,静默良久,淡淡道:「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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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尔候在会议室外厅,与鱼贯而出的王子幕僚们擦肩而过,敏锐注意到那一双双眼睛里的敌意与猜忌。尤其是拉斐尔,目露凶光,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
黑眸沉静,毫不在意。缓步走进会议室,代表少爷与王子辞行。
外头,公爵府的金狮马车已候在院中。虽然现场全面封锁,但典法在前,公爵少爷要回家,王子也无法可挡。
路西安起身,走到窗边,望向那辆金光闪耀的马车,目光缱绻,彷佛要穿透马车看见里面的人。
他连辞别都不亲自来吗?
路西安垂眸,心头揪紧。他有种预感,此一别,要再相见,大概又是数年之後……或是……
王子撺紧拳头。
「也许是敌国,也许是北境的敌人,也可能是王城里的敌人。」王子回过身,目光落在凯尔身上,语气平淡:「也有可能是你,凯尔管家。」
凯尔不答,黑眸微垂,姿态恭谨,晨光映在脸上,晦暗不明。
「我会查清楚的,也许不是现在,但迟早会水落石出。」路西安轻轻落座,带着倦意。「转告公爵大人,今日一事,终会给大家一个说法。」
凯尔俯身行礼,却没告退,而是静静伫立。王子也没挥退他,一股暗沉而浮躁的氛围在空气中流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