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起灵大典正式举行。
东京城万人空巷,百姓们自涌上街头,夹道相送。
灵柩由十六名精壮士卒抬着,缓缓走出府邸,梓木棺身裹着素白绸缎,上面绣着“忠简”
二字,熠熠生辉。
宗颖走在灵柩前方,手持引魂幡,一步一叩,每一步都走得沉重无比,额头磕在青石板上,渗出细密的血珠,却浑然不觉。
王棣紧随其后,手持宗泽的遗像,遗像上的宗泽目光炯炯,面容刚毅,仿佛依旧在凝视着这片他誓死守护的土地。
杨再兴、岳飞率领五百精锐将士,身着素甲,手持兵刃,分列灵柩两侧,神情肃穆,步伐整齐,甲叶碰撞之声低沉有力,如同敲在众人心上的鼓点。
送葬队伍缓缓前行,御街两侧的百姓纷纷跪倒在地,哭声震天。
有人捧着纸钱,一边焚烧一边哭喊:“宗帅,您慢走啊!”
有人提着酒壶,将酒洒在地上,遥敬忠魂;还有孩童被父母抱在怀中,虽不知生了何事,却也被这悲伤的氛围感染,哇哇大哭。
队伍行至黄河边,早已备好的渡船停靠在码头。
杨再兴率先跳上渡船,检查船只稳固后,挥手示意将士们抬柩上船。
灵柩被小心翼翼地抬上船头,面朝北方,仿佛宗泽依旧在守望者中原大地。
宗颖与王棣并肩站在船尾,望着滔滔黄河水,心中百感交集。
王棣望着黄河水,忽然想起当年宗泽镇守磁州时,曾带着他在黄河边视察防务。
老帅指着奔腾的河水,意气风地说:“黄河是大宋的屏障,只要我等坚守不退,金贼便休想跨过黄河一步!
待他日北伐,我必亲率大军,渡过黄河,收复故土!”
如今,老帅的声音犹在耳畔,人却已阴阳相隔,王棣忍不住转过身,擦拭着眼角的泪水。
渡船缓缓驶离码头,百姓们依旧在岸边挥手哭喊,直到船只消失在水雾之中。
黄河水波涛汹涌,拍打着船舷,仿佛在为这位忠勇之臣呜咽送行。
船上的将士们皆垂肃立,无人言语,唯有风声与水声交织在一起,气氛悲壮至极。
沿途各州府,官员们早已在城外等候。
每到一处,百姓们便自聚集,焚香祭拜,送葬队伍不断壮大。
有的百姓提着热水、干粮,送到将士们手中;有的则加入送葬队伍,走一段路,再依依不舍地离去。
行至宿州时,恰逢天降大雨,雨水倾盆而下,将士们却依旧身着素甲,冒雨前行,甲叶上的水珠混着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宗颖想要避雨,王棣却拉住他:“老帅一生征战,历经风霜雨雪,从未退缩,我等岂能因一场大雨而耽误行程?”
宗颖点点头,任由雨水打湿麻衣,依旧一步一叩,坚定地向前走去。
这一日,队伍行至濠州境内,忽然遇到一伙盗匪拦路。
为的盗匪头目手持大刀,面目狰狞,大喝一声:“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将士们见状,纷纷拔刀相向,怒喝不止。
杨再兴正要上前厮杀,王棣却拦住他,高声道:“诸位好汉,此乃东京留守、忠简公宗泽老大人的灵柩,我等奉命扶柩南下,与夫人合葬。
宗老大人一生忠勇,镇守东京,保境安民,想必诸位也是大宋百姓,岂能阻拦忠魂归葬之路?”
那盗匪头目闻言,愣在原地。
他仔细打量着送葬队伍,见灵柩上的“忠简”
二字,又看了看将士们身上的素甲与百姓们悲伤的神情,忽然脸色一变,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高声道:“小人不知是忠简公的灵柩,多有冒犯,还望恕罪!”
原来,这头目本是濠州百姓,当年金军南下时,多亏宗泽率领义军救援,才保住了性命,心中一直对宗泽感恩戴德。
他当即喝退手下盗匪,对着灵柩磕了三个响头,哽咽道:“忠简公,小人感念您的大恩大德,今日愿为您护灵一程,送您归葬!”
说罢,便带领手下盗匪加入送葬队伍,沿途开路,尽心尽力。
一路南下,历经一个月的风雨兼程,终于抵达镇江。
镇江百姓早已听闻消息,自涌上街头,夹道相迎。
知府亲自率领官员在城外等候,见到灵柩,当即跪倒在地,哽咽道:“忠简公,镇江百姓恭迎您回家!”
京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