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是劫杀!”
斥候统领喉头哽咽,声音嘶哑,“末将等日夜兼程赶到扬州,求见官家,却被黄潜善那奸贼拦下,将我等引至偏厅,索要疏文。
末将本欲亲自呈递,怎奈他府中侍卫如狼似虎,强行夺了疏文!
末将争辩,反被他们架出府外,驱离扬州。
临行前,末将暗中窥探,竟见黄潜善将老相公的疏文投入火盆,那些字字泣血的忠言,尽数化为灰烬啊!”
“什么?!”
宗泽只觉一股气血直冲顶门,眼前阵阵黑,他猛地举起拐杖,重重砸在城砖上,“咔嚓”
一声,杖头竟被震出一道裂痕。
老将军气得浑身颤抖,花白的胡须无风自动,眼中迸射出混杂着悲愤与怒火的光:“黄潜善!
汪伯彦!
尔等奸佞!
误国误民!
老夫与尔等不共戴天!”
王棣连忙扶住摇摇欲坠的宗泽,沉声道:“相公息怒!
保重身体要紧!
黄汪二人奸计得逞,正是要气垮相公,断我大宋北伐之心!”
城楼上的将士听闻此事,无不义愤填膺,杨再兴按捺不住怒火,朗声道:“相公!
将军!
不如末将带一支精锐,杀往扬州,斩了那两个奸贼,逼官家还京!”
“不可!”
宗泽强压下心中的激荡,摆了摆手,声音沙哑却坚定,“如今军心虽振,然扬州乃行在之地,妄动刀兵,反落人口实,说我等拥兵自重。
此事,还需依循法度,再作计较。”
他望着南方,眼中的怒火渐渐化为一种更深沉的执着,“疏文可焚,忠志难灭!
官家一日不还京,老夫便一日不停止上疏!”
几日后,扬州行在的圣旨果然抵达洛阳。
传旨太监尖细的嗓音在中军帐中响起,宣召宗泽升任资政殿学士,赏赐绸缎百匹、白银千两,却对还京之事绝口不提,只字未提洛阳大捷的封赏,更无半句提及那封被焚毁的疏文。
宗泽接旨时,面无表情,只是对着南方遥遥一拜。
待传旨太监离去,他将圣旨掷于案上,冷笑道:“资政殿学士?百匹绸缎?官家是想用这些东西,堵住老夫的嘴吗?”
他走到案前,目光扫过满案的军报,上面皆是河东、河北义军蜂起的消息,太行山脉的忠义之士更是派人联络,愿归王师麾下,共击金军。
“相公,”
王棣走近道,“朝廷此举,分明是安抚之意。
黄汪二人在侧,官家怕是早已被蒙蔽,不知北方实情。”
“正因如此,老夫更要戳破这层迷雾!”
宗泽猛地转身,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伯英,老夫年近七旬,时日无多,唯愿在有生之年,能亲眼见官家还京,见王师北伐。
此番上疏不成,老夫便再写一疏!
这一次,老夫要让犬子宗颖亲自前往扬州,哪怕闯宫,也要将疏文递到官家面前!”
当日午后,宗颖便从后方营寨赶来。
他年方三十,面容酷似宗泽,眉眼间却多了几分英锐之气,身着宋军裨将服饰,腰悬朴刀,步履沉稳。
中军帐内,宗泽正伏案疾书,墨汁已染黑了半方砚台,纸上的字迹比上次更为遒劲,每一笔都似要刻透纸背。
“父亲!”
宗颖躬身行礼。
宗泽抬起头,眼中的疲惫被一丝期许取代,他将刚写就的疏文递到宗颖手中:“颖儿,此番前往扬州,非同小可。
黄潜善、汪伯彦必当阻挠,你需步步为营,务必将此疏亲手呈给官家。”
宗颖接过疏文,只觉入手沉重,仿佛承载着万千中原百姓的期盼。
他展开一看,只见疏文开篇便写道:“天下之事,见机而为,待时而动,则无不成之功。
今伊洛既复,金将北渡;滑台固守,寇屡败北;河东河北,山砦林立,忠义之士接踵而至,日盼王师……”
字里行间,既有对时局的精准研判,更有对赵构的殷殷期盼,末尾处,笔锋一转,言辞愈恳切:“昔楚人都郢,史家贬之;今闻官家议练水战于仪真,欲偏安江南一隅,此非可鄙之甚乎?四方闻之,必谓中原不守,故为江宁之备,民心离散,自此始矣!”
“父亲放心!”
宗颖将疏文紧紧卷起,藏于怀中,“孩儿此番前往,定不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