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色袍角被晨风掀起,手中马鞭指向滑州方向,声音透过薄雾传到每个兵士耳中:“此去滑州,非为争功,乃为守土。
若城在,尔等皆为大宋功臣;若城破,我等何颜见东京百姓!”
张捴单膝跪地,双手接过宗泽递来的令旗,旗杆上的红缨扫过他甲胄上的旧疤,那道留下的旧伤痕似又泛起热意。
他起身时,玄铁甲胄碰撞出铿锵声响,目光扫过麾下兵士——他们有的脸上还带着少年气,却已将短刀别在腰间,长枪握得稳稳当当;有的手掌布满老茧,甲胄上还留着前番作战的凹痕,却依旧挺直了脊梁,如同一排排扎根在冻土中的青松。
“出!”
张捴一声令下,五千人马如一道黑色洪流,朝着滑州方向奔去。
马蹄踏过结霜的官道,溅起细碎的冰碴,晨雾被马蹄声搅散,又在身后重新聚拢。
沿途不时能见到逃难的百姓,他们衣衫褴褛,扶老携幼,见着宋军旗号,眼中才露出几分光亮,有老者颤巍巍地递来半块干粮,哽咽道:“将军们可要守住滑州,莫让金人再过来了。”
张捴勒住马,接过干粮,沉声道:“老丈放心,我等定不辱命。”
行至半途,天空忽然飘起细雨,细密的雨丝打在甲胄上,很快便积成了一层水膜,冰冷刺骨。
张捴抬手抹去脸上的雨水,目光望向远方——滑州的轮廓已隐约可见,只是那城头竟没有往日的炊烟,反倒有一缕淡淡的黑烟在雨雾中升腾,像一道不祥的预兆。
“加快度!”
张捴催马向前,身后的兵士也加快了脚步,雨水混着汗水,顺着他们的脸颊滑落,却没有一人叫苦。
待靠近滑州城时,远远便听得城头传来厮杀声,金人的“铁浮屠”
已在城下列阵,黑色的重甲在雨中泛着冷光,如同一群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滑州守将见宋军援兵到来,当即下令打开城门左侧的偏门,张捴率部疾驰而入,刚进城门,便见城头上的宋军兵士个个血染征袍,有的手臂被箭射穿,却仍用单手举着滚木,朝着城下的金军砸去;有的大腿中了刀伤,便跪在城垛后,拉弓搭箭,箭簇直指金军阵中。
“将军!”
守将踉跄着迎上来,他的头盔早已不见,额头上缠着染血的布条,左臂无力地垂着,显然已激战许久,“金军昨日午后便猛攻,先是用投石机砸城,后又派‘铁浮屠’冲锋,若非弟兄们拼死抵抗,城门怕是早已破了。”
张捴扶着守将的胳膊,目光扫过城头——城垛上布满了凹痕,有的地方已被投石机砸出缺口,城下的护城河被血水染成了暗红色,漂浮着折断的长枪、破碎的甲胄,还有金军“铁浮屠”
掉落的马蹄铁。
他深吸一口气,雨水混着血腥气涌入鼻腔,那股熟悉的战场气息让他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即刻清点兵力,修补城防!”
张捴沉声道,“让弟兄们先轮换着歇息,吃些干粮,伤口简单包扎一下,金军随时可能再来攻城。”
他转头看向身旁的副将,“你带两百人,去守住城西的土山,若见金军靠近,便用箭雨阻拦,绝不能让他们占据制高点。
再派三百人去惠民河渡口,加固防御,防止金军从河道运粮。”
副将领命而去,张捴则登上城头,接过一名兵士递来的弓箭,朝着金军阵中望去。
金军的“铁浮屠”
果然名不虚传,人马皆披重甲,连马面都用铁板护住,寻常箭簇射上去,只会出“当”
的一声脆响,根本无法穿透。
阵前的金军将领挥舞着狼牙棒,高声呼喊着什么,虽听不懂言语,却能从他的语气中感受到嚣张与不屑。
“将军,金军兵力至少有五万,是我军的十倍啊!”
身旁的校尉低声说道,声音带着几分颤抖,“方才他们攻城时,‘铁浮屠’的冲击力太强,城垛都被他们撞塌了两处,若不是弟兄们用身体挡住,城门早就被攻破了。
如今我军伤亡已过半,再这样下去,恐怕撑不住多久。”
张捴没有回头,目光依旧盯着金军阵中,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断刃——那是宗泽交给自己的,刀尖上的血锈在雨中似又泛起温热。
他想起出前宗泽的嘱托,想起王棣在留守司的提醒,想起沿途百姓期盼的眼神,心中的战意愈炽烈。
“将军,要不我们暂避其锋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