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又屯兵河北窥伺江南,此等豺狼之辈,岂会因一纸和议便罢手?前番议和,赔银割地,换来的却是金人得寸进尺;今日再议,不过是饮鸩止渴,让大宋再失士气、再丧民心!”
他指尖重重戳在奏章上,纸面被戳得微微皱:“臣请官家即刻罢黜所有议和之议,将主和官员暂避其职——唯有断了这苟安念想,方能让天下将士知朝廷抗金之决心,方能让百姓见恢复之希望!”
堂下忽有一名老臣颤巍巍起身,躬身道:“李相公所言极是!
去年太原之战,王禀将军率军民死守,粮尽城破后自尽;真定府郭药师降金,却有无数士卒巷战至死——此等忠义之士,若见朝堂仍在议和,九泉之下亦难瞑目啊!”
李纲闻言,目光柔和了几分,却更添沉重,他转向那老臣,缓缓颔:“老大人所言,正是臣心中所忧。
臣请官家表彰抗金死节之士:王禀、王渊等战死将领,当追赠三公之爵,其家属由朝廷厚养;那些巷战而亡的士卒,亦当立碑记名,让其姓名永载史册——如此,方能让天下人知‘忠义’二字有报,方能激励更多壮士执戈抗金!”
这话落时,堂下不少官员纷纷点头,连几个原本犹豫的武将,也挺直了脊背。
黄潜善脸色铁青,却找不出反驳的话——总不能说“死节之士无需表彰”
,只得闷坐一旁,指节无意识地叩着案几。
李纲见状,又转向赵构,语气恳切却坚定:“至于还都之事,臣今日仍要再奏——当还都开封!”
赵构指尖一顿,终于开口,声音带着几分犹豫:“李相公,开封经金人洗劫,城防残破,粮草匮乏,若此时还都,恐难固守啊?”
“官家所虑,臣岂不知?”
李纲躬身回话,却未退后半步,“然开封乃大宋故都,是天下民心所系——百姓见官家还都,便知朝廷不弃中原,必争相归附;将士见官家还都,便知此战为保家卫国,必奋勇杀敌!
至于城防残破,可征调民力修复;粮草匮乏,可从江南转运——若因‘残破’便弃之,那大宋的万里江山,又有何处是‘完好’可守?”
他抬手拂去袍上的晨雾,目光扫过堂外:“如今官家驻跸应天,看似安稳,实则如浮萍漂泊——一旦金人南下,应天无险可守,官家再迁何处?唯有还都开封,以黄河为屏障,以中原为根基,方能立定脚跟,与金人周旋!”
赵构沉默了,手指在龙椅扶手上反复摩挲,堂内又静了下来,只剩烛火“噼啪”
作响,将众人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面上,忽明忽暗。
就在此时,李纲忽然转身,目光如电,直直射向堂下几名低头不语的官员——那几人正是昔日在伪楚任职、如今仍居官位者。
他声音陡然转厉,字字如锤:“而伪楚张邦昌,及那些为金军效劳的宋朝官员,臣请官家严惩不贷!”
那几名官员身子猛地一颤,其中一人甚至膝头一软,险些栽倒。
黄潜善连忙开口,试图缓和:“李相公,张邦昌虽僭位,却也是被金人所迫,如今已退位请罪,不如从轻落,以安人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