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起来,反倒让金贼看了笑话。”
韩世忠沉默下来,望着渐渐远去的仪仗,脸上的怒色渐渐褪去,只剩下满心的无奈,他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树干上,震得几片柳叶簌簌落下。
队伍一路向南,度快得有些反常。
白日里,马蹄声几乎没有停歇,只有到了傍晚,才会找一处偏僻的驿站或是废弃的村镇歇息。
赵构住进临时收拾出的屋子后,便极少出来,每日除了召黄潜善、汪伯彦议事,便是独自静坐,偶尔会问起后面队伍的情况,却从不过问沿途州县的民情,也不提整训兵马的事。
沿途所见,尽是乱世的凄凉。
道路两旁,时常能看到流离失所的难民,他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见了赵构的仪仗,起初还抱着一丝希望,纷纷围拢过来,想要乞求些粮食,或是盼着这位皇子能给他们一条活路。
可亲兵们却提着长枪,将难民们拦在路边,不许他们靠近。
赵构坐在马车上,掀开帘子一角,瞥见路边那些瘦骨嶙峋的孩童和绝望的妇人,眼神却没有丝毫波动,只是轻轻放下帘子,对车夫道:“走快些,莫要被这些人耽搁了行程。”
四月二十四日午后,队伍终于抵达南京应天府。
远远望去,应天府的城墙高大巍峨,城头上飘扬着大宋的旗帜,比起济州,多了几分都城的气派——这里毕竟是艺祖赵匡胤兴起之地,算是大宋的龙兴之所。
城门处,早已等候着一批地方官员,他们身着官服,捧着印信,见赵构的仪仗到来,连忙上前跪地迎接,口中高呼:“臣等恭迎殿下!”
赵构在城门前下了马,踩着早已铺好的红毯,一步步走向城门。
他抬起头,望着城墙上的旗帜,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轻松的笑意,那笑意里,没有抵达龙兴之地的豪情,反倒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一般。
黄潜善、汪伯彦连忙上前,笑着恭维道:“殿下,应天府地势险要,又有太祖爷的庇佑,此处定能成为咱们中兴大宋的根基!”
赵构微微点头,没有多言,只是迈开脚步,径直走进了城门,仿佛身后那些疲惫的士兵、绝望的难民,还有未复的河山、被俘的二帝,都已被这道城门远远隔在了身后。
应天府的五月,晨光刚漫过城墙,便被一股刻意营造的“喜庆”
裹住。
府衙前的空地上,一夜之间搭起了三丈高的祭天土坛,坛上覆盖着明黄锦缎,四周插满了绣着“宋”
字的旌旗,风一吹,旗帜猎猎作响,却总带着几分虚张声势的僵硬——仿佛这仓促竖起的仪仗,能掩盖住几日前南逃的狼狈。
初三日便是登基之日,可自二十四日抵达应天府,赵构便一头扎进了临时修葺的府衙内,除了召黄潜善、汪伯彦日夜议事,便是让工匠赶制龙袍、冕旒,对城外涌动的难民、营中将士的议论,全当不见。
倒是黄、汪二人忙得脚不沾地,一边命人强征百姓徭役,将祭天坛修得愈规整,一边四处搜罗古玩玉器,说是要“添补登基仪仗,彰显大宋气象”
,闹得应天府内鸡犬不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