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甲胄残破,却依旧保持着禁军的规整,队列行进时,甲叶碰撞的“叮当”
声整齐划一,偶尔还能看到几名老兵在教新兵摆弄床弩,那床弩的弩箭足有成人手臂粗细,箭头闪着慑人的寒光。
这八万大军扎在济州城南的旧粮仓一带,营寨外挖着丈余宽的壕沟,沟里插满削尖的竹桩,鹿角排成的防线连绵数里,阳光照在鹿角的尖刺上,透着森然杀气。
营内每隔百丈便有一座望楼,望楼上的士兵手持旌旗,一旦现异动便挥旗示警,旌旗挥动的节奏,成了这方圆数十里最直观的军令。
赵构每次出帐巡查,看着这漫山遍野的营帐、摩肩接踵的士兵,听着此起彼伏的操练声、兵器碰撞声,心中便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底气——这八万余人,便是他重整大宋河山的根基,也是他在这乱世中站稳脚跟的依仗。
帐内热茶蒸腾的雾气,恰如赵构心中翻涌的思绪。
他指尖摩挲着案上那方刻着“天下兵马大元帅”
的玉印,印身微凉,却压不住心底的纷乱。
此时,黄潜善悄然上前一步,他身着锦缎官袍,袖口绣着细密的云纹,脸上堆着温和的笑意,声音却压得极低:“殿下,金军势如猛虎,河北、山东已是烽火连天,二帝蒙尘固然痛心,可殿下身系大宋社稷,万不能有半分闪失。”
汪伯彦亦紧随其后,他捋着颔下三缕长须,眼神扫过帐外操练的士兵,语气带着几分忧戚:“黄大人所言极是。
如今虽有八万兵马,可多是乡勇、溃兵拼凑,真正能与金军精锐抗衡的,不过韩、刘两部万余人。
东京城高墙固,尚且挡不住金狗铁蹄,济州弹丸之地,如何能久守?”
他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卷舆图,缓缓展开在赵构面前,手指重重点在长江以南的区域,“江南水乡,河湖纵横,金军骑兵难以驰骋,且富庶安稳,足以支撑殿下重整旗鼓。
暂避锋芒,并非怯战,乃是为大宋留存火种啊!”
两人一唱一和,话语间满是“为殿下着想”
的恳切,眼神却不住瞟向赵构,察言观色。
赵构望着舆图上江南那片青绿的标记,心中一动——那里没有金军的烧杀掳掠,没有城头斑驳的箭痕,只有温润的气候和丰足的粮草,恰是乱世中安稳的容身之所。
他喉结滚动,正要开口,帐外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韩世忠粗哑的怒吼。
“放你娘的屁!
什么暂避锋芒?那是贪生怕死!”
韩世忠不知何时已站在帐外,他刚从操练场回来,甲胄上还沾着尘土,脸上因怒气而涨得通红,手中攥着的马鞭“啪”
地抽在地上,溅起一片泥点,“二帝被掳,东京百姓遭金狗屠戮,咱们这些当兵的,本该提刀北上,拼了性命也要把人救回来!
如今倒好,不思报仇,反倒想着往江南跑?对得起那些死在金狗刀下的弟兄,对得起千里迢迢来归附的百姓吗?”
他的声音如洪钟般传遍营寨,附近操练的士兵纷纷停下动作,围了过来。
一名满脸风霜的老兵,握着长矛的手因用力而指节白,高声附和:“韩将军说得对!
俺们从河北逃过来,就是想跟着大元帅打回去,夺回俺们的家!
要是往江南跑,俺们宁愿死在战场上!”
话音刚落,周围的士兵们便炸开了锅,“俺们不南逃!”
“打金狗!
救二帝!”
的呼喊声此起彼伏,如惊雷般震得中军帐的帘幕都微微晃动。
朱胜非闻讯赶来,见此情景,眉头紧锁。
他走到赵构面前,拱手道:“殿下,军心不可违啊。
如今大军刚聚,士气正盛,若强行南撤,必会寒了将士们的心,到时候兵马离散,殿下纵有江南之地,也难成大事。”
刘光世也站在一旁,他虽未像韩世忠那般怒吼,却挺直了脊梁,镔铁连环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沉声道:“末将麾下五千马军,愿死守济州,若殿下要战,末将第一个冲锋;若殿下要撤……末将不敢从命!”
他话语虽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身后的马军士兵们纷纷举起长枪,枪尖如林,齐声呼喝:“愿死战!
不南撤!”
赵构看着帐外群情激愤的士兵,听着那震耳欲聋的呼喝,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他知道,此时若执意南逃,这支刚聚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