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忍着痛,把哭声咽进肚子里,加快脚步。
“都给老子走快点!”
完颜斡离不扬鞭指了指北方——那是滑州的方向,马鞭在空中划过一道冷弧,“啪”
地抽在雪地上,厉声道,“日落前到不了滑州,谁也别想有口热饭!”
金兵们立刻跟着吆喝,推搡着亲眷队伍,马蹄声、呵斥声、压抑的呜咽声混在一起,在朔风里传得老远。
赵佶被推得一个趔趄,郑皇后忙扶住他,两人对视一眼,眼底的悲戚像雪地里的冰湖,深不见底。
张邦昌望着那队北去的人影,赭黄柘袍的下摆被风吹得贴在腿上。
他缓缓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沉郁更重了几分,连呼吸都放得极轻,似怕惊扰了这乱世里的悲凉。
吕好问站在旁侧,攥着袖口的手几乎要将布料捏破,指节泛白得吓人,目光死死盯着赵佶的背影,胸口起伏得厉害——往日里虽对朝政有怨,可见昔日帝王落得这般境地,心底的愤懑与无奈还是像潮水般涌上来,连牙关都咬得紧。
王时雍早已吓得不敢作声,山羊胡抖个不停,偷偷往徐秉哲身边靠了靠,眼神里满是慌乱,连话都说不完整:“这……这完颜将军……好狠的手段……”
徐秉哲没接话,目光却黏在完颜斡离不的玄铁铠甲上,喉结动了动,下意识理了理袍角的补丁,似在琢磨这趟北去的分量;莫俦则将腕上的暗纹玉牌攥得更紧,目光追着队伍远去的方向,眼底那点算计又冒了出来,不知在盘算着若能搭上这路关系,日后能得些什么好处。
那队人马渐渐往北去远,马蹄踏过的雪地上,留下一串凌乱的脚印,很快又被朔风卷来的新雪盖住几分。
只有赵佶偶尔回头望汴京的方向,那眼神里的眷恋与绝望,混在风雪里,落在张邦昌一行人眼中,让这旷野上的寒意,更添了几分刺骨的凉。
才见西北路队伍去远,东北方向忽然卷起漫天雪雾,马蹄声如闷雷般滚过旷野——比完颜斡离不那队更显浩荡,却也更添杂乱,显然裹挟着无数百姓。
为一人身披乌金铠甲,甲片上凝着暗红血渍,似是昨夜搜掠时未及擦拭,腰间悬柄鎏金宝剑,剑刃上的寒光能映出人脸,正是监押此路的完颜粘罕。
他胯下黑马比寻常战马高出一头,鬃毛被雪霜粘成一缕缕,他勒着缰绳时,大手青筋暴起,目光扫过人群,如饿虎盯食般凶狠,见有个小兵慢了半拍,竟劈手夺过小兵的鞭子,“啪”
地往地上抽得雪粒飞溅:“磨蹭什么!
这堆‘货物’若少了一件,先砍你的脑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