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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偶尔混着一两声压抑的叹息,那叹息里满是颓丧,像是连这大宋的气数,都要被这狂风刮走了。
张邦昌恰在此时从内殿出来,他穿着一身绯色公服,本是要去面见金人使者,刚走到廊下便撞见这满朝凄惶的景象,又听内侍低声说了吴革之事,顿时身子一震,脚下一个踉跄,若非旁边内侍急忙扶住他的胳膊,险些栽倒在雪地里。
他原本还算平和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连耳尖都透着青气,双手紧紧抓住内侍的手腕,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声音颤:“巷中……当真那般惨烈?”
内侍刚一点头,他便猛地转头望向巷口的方向,只见远处的黑云和雪搅成一片混沌,连那点昏黄的日光都快看不见了——他仿佛能听见那风里的哭号,能看见吴革父子倒在雪地里的模样,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让他浑身冷。
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后背撞在冰冷的廊柱上,才勉强稳住身形,眼神里满是惊恐,像是怕这冤死的魂魄,下一个便找上来寻他。
就在百官垂、张邦昌惊魂未定之际,廊角忽然传来几声低低的笑,虽被风声盖了大半,却透着说不出的得意。
众人转头去看,只见王时雍、吴幵、莫俦三人正凑在一处,旁边还站着刚从巷中回来的范琼。
范琼身上的青布袍角还沾着雪和血渍,手里攥着那柄刚擦过血的短刀,刀鞘上的雪水顺着指缝往下滴,他却毫不在意,反而用拇指摩挲着刀鞘上的纹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里满是亢奋。
王时雍捋着颔下的山羊胡,原本耷拉的眼皮此刻抬得老高,目光扫过百官的颓丧模样,又瞥了眼脸色惨白的张邦昌,压低声音对吴幵笑道:“吴兄瞧见了?吴革这等不识时务之辈,今日便是下场。
咱们助大金安定汴京,这可是泼天的佐命之功!”
吴幵闻言,忙不迭点头,双手搓着,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王大人说得是!
往后这汴京的局面,还得靠咱们几个撑着,这功名利禄,还不是手到擒来?”
莫俦站在一旁,虽没说话,却不住地颔,眼神里闪着算计的光,目光落在远处的皇城方向,像是已经看见了自己将来身居高位的模样。
范琼听得这话,忽然将短刀往腰间一插,“当啷”
一声脆响,在这寂静的廊下格外刺耳。
他抬眼望着漫天风雪,声音带着几分狂傲:“若不是范某当机立断,斩了吴革这逆贼,今日还不知要生出多少乱子。
这佐命之功,范某自然也有一份!”
说罢,他又想起巷中那狂风卷雪护着吴革尸身的模样,却只当是寻常风雪,嘴角的笑意更浓——在他眼里,那不是天怒,而是他建功立业的号角,是这大宋江山要易主的征兆。
廊外的风还在狂吼,雪沫子打在甲胄上的“噼啪”
声不绝于耳,远处的门窗“哐当”
作响,混着这廊下一半凄惶、一半得意的景象,竟比巷中的血腥气,更让人觉得心悸。
那点微弱的日光,终于被黑云彻底遮住,汴梁城的寒夜,彻底沉了下来,像是要将这满朝的屈与恨、荣与辱,都裹进这无边的黑暗里。
廊外的风还在“呜呜”
地卷着雪沫子,撞得廊下悬挂的宫灯左右乱晃,昏黄的光透过灯罩,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忽明忽暗,像极了此刻百官心头的惶惑。
张邦昌后背抵着冰冷的廊柱,缓了半晌,才将那股从脚底窜上来的寒意压下去几分。
他指节泛白的手缓缓松开内侍的胳膊,又抬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绯色公服衣襟,目光扫过廊下垂而立的百官——有的鬓染雪,有的朝服沾霜,连平日里最是讲究的白老臣,紫袍前襟那点血雪印子还在,却没人顾得上擦。
忽闻张邦昌清了清颤的嗓子,那声音虽仍带着几分未散的惊惶,却多了几分不容置喙的决断,瞬间压过了风的呼啸:“诸卿且静,今日之事,非为私怨,乃为汴京安定。
现传我令,任命如下!”
廊下众人闻声皆是一震,原本耷拉着脑袋的官员纷纷抬头,目光齐刷刷落在张邦昌身上。
王时雍握着朝笏的手紧了紧,指腹蹭过朝笏上冰凉的玉纹,眼底掠过一丝不安;旁边几个年轻官员悄悄对视一眼,嘴唇抿成直线,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谁都知道,这乱世里的任命,便是未来局势的风向。
张邦昌深吸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