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的水鸟扑棱棱飞起,翅尖扫过江面,划出的银线恰似他们即将踏过的血路。
张铁牛扛着丈二长矛,第一个冲上点将台,矛尖挑着个草人,草人胸前写着“金贼”
二字,被他一矛戳穿,引得满场叫好。
暮色降临时,兵籍册上的名字已逾一万三千。
王棣望着帐外整装的队伍,杨再兴正挨个检查甲胄,他的银枪斜倚在粮车旁,枪杆上“杨”
字被汗渍浸得亮。
忽有老妇提着篮饼子挤进军阵,饼上芝麻粒沾着泪,说“我儿死在太原,这饼就当替他随将军杀贼”
。
江风突然转厉,吹得帅帐烛火骤明骤暗。
王棣展开新绘的舆图,指尖划过襄阳至汴京的山道,那里标注着金军的三道防线,墨迹浓得像未干的血。
杨再兴凑过来,枪尖点在“邓州”
二字上:“此处金军新筑了营垒,杨某愿率五百骑为先锋,破晓便去踏营!”
“好。”
王棣按住杨再兴的枪杆,他忽然将佩剑往舆图上一插,佩剑刃正劈在“汴京”
二字中央,“这一战,既要破金营,更要敲醒那些醉生梦死的君臣!”
帐外传来更夫的梆子声,三响,惊起城楼上的夜鹭。
汉江的浪声拍打着城根,恰似千万个亡灵在催征,而襄阳城头的“勤王”
大旗,已在暮色里化作柄刺破苍穹的剑。
彤云密布的颍昌府上空,朔风卷着沙尘,把日头刮得只剩一片惨白。
颍昌府外的黄土地被七月的毒日烤得滚烫,风卷着沙尘掠过旷野,忽然间便被一阵沉闷的马蹄声碾碎。
王棣勒住战马时,玄色锦袍下摆已被风撕得猎猎作响,破山刀在腰间轻颤,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狼。
“是完颜粘罕的‘铁浮屠’!”
杨再兴的滚银枪突然指向远处,枪缨上的红绸被风扯得笔直。
地平线上,黑压压的金军重甲骑兵正碾过来,铁蹄踏碎冻土的闷响,隔着半里地都能震得人耳膜疼。
那些骑士浑身裹着铁甲,连战马都披着重铠,远远望去如同一座座移动的铁山,甲叶碰撞声里混着蛮语呼喝,像极了传说中吞噬人命的幽冥巨兽。
王棣猛地挺枪,虎头湛金枪在昏暗天光里划出道冷冽的弧线,枪身映出他胸甲前“山河”
二字的刺绣,墨色已被血热气熏得烫:“列偃月阵!”
令旗挥动的刹那,杨再兴已提着银枪冲在最前。
他座下战马是从金军手里夺来的汗血宝马,此刻前蹄人立而起,嘶鸣声刺破风幕。
“太原王禀的账,今日该连本带利讨回来!”
他吼声未落,银枪已化作一道流光,枪尖挑着的风都带着锐啸,第一个撞进金军前锋。
只听“铛”
的一声巨响,枪尖与铁浮屠的头盔相撞,火星迸起三尺高。
那金军骑士连人带马被震得倒退三步,喉头却已飙出鲜血——枪尖竟从甲胄缝隙里钻了进去。
杨再兴手腕一翻,银枪搅出个银弧,周遭三名金军的咽喉同时飙出血箭,尸身从马背上栽下来时,甲胄撞击冻土的闷响,像砸破了三口空棺。
王棣在阵中看得分明,虎头湛金枪忽然指向左侧:“许青听令!
带刀盾营护左翼,朱淮听令!
弓弩营放箭压制!”
他话音刚落,骑兵营已在王忠的率领下撞进敌阵,骑枪枪杆横扫处,两名金军骑兵连人带甲被扫得飞起来,撞在后面的铁浮屠阵上,竟撞出个缺口。
朱淮指挥着弓弩营挽弓搭箭,箭雨破空而来,密密麻麻钉在金军铁甲上,大多被弹开,却也有几支刁钻的箭簇射穿了护眼甲片。
惨叫声里,王棣突然拍马冲出,虎头湛金枪直劈一名金军百夫长。
那百夫长举斧格挡,枪刃与斧柄相交的瞬间,百夫长只觉一股巨力涌来,虎口迸裂,斧头脱手的刹那,枪芒已如匹练般扫过他脖颈,滚烫的血喷了王棣满脸。
“大哥当心!”
杨再兴的吼声突然炸响。
王棣只觉后颈一凉,猛地侧身,一支狼牙箭擦着他咽喉飞过,钉在身后的盾车上,箭尾兀自嗡嗡作响。
他回枪时,正见杨再兴的银枪如灵蛇出洞,将那放冷箭的金军射手连人带弓挑在半空,枪尖甩动间,尸身撞翻了五名金军骑士。
这场恶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