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被这道铁关生生掐断。
消息传到太原,粘罕正站在城楼上看南下的队伍。
听到娄室封锁潼关的回报,他嘴角几不可察地动了动,伸手拂去盔上的雪。
汴京的勤王军,本就只剩西军这最后一根梁柱,如今柱断梁倾,那座孤城……他望向东南,风里仿佛已传来汴京城砖松动的声响。
朔风更紧了,卷着太原的焦味、黄河的浊浪、潼关的杀气,一路向汴京扑去。
娄室在关楼吹的号角,粘罕在太原擂的战鼓,与斡离不在汴京城外的金狼旗猎猎声,渐渐汇成同一支调子——那是大宋王朝的丧钟,在靖康元年的寒风里,敲得越来越急。
汴京城的寒雪,下得比第一次围城时更密了。
铅灰色的雪片打着旋儿扑在城砖上,积起薄薄一层,又被城上宋兵的喘息吹化,在垛口边凝成湿冷的冰。
老兵赵癞子缩在南薰门的箭楼里,望着城外白茫茫的旷野,喉咙里像堵着冰碴。
第一次围城时,他就在这南薰门值守。
那时城外只有东北角和西北隅飘着金狼旗,斡离不的东路军像条饿狼,只啃着城北那几块肉,南面的朱雀门、南薰门始终没见金兵影子。
城上的兵卒还偷偷传信,说南边勤王军的烟火已在百里外亮起,夜里甚至能听见南去的信使马蹄声——那时候,连风里都带着点侥幸的暖。
可此刻,风里只有刀割似的冷。
三日前,西路军的号角从西南方向滚来时,赵癞子正蹲在南薰门的瓮城里啃冻饼。
起初以为是错觉,直到望楼的新兵出一声变调的惊叫:“西南……西南有旗!”
他丢下饼子爬上城头,一眼就看见西南郊的土坡上,一面玄色大旗正从雪雾里钻出来,狼头绣纹在风雪中抖落碎雪,赤线描的狼眼,竟像在盯着南薰门笑。
那是粘罕的西路军旗号。
第二天拂晓,朱雀门的方向传来金人的号角。
赵癞子扒着南薰门的箭窗望过去,只见城南的官道上,黑压压的金军正推着攻城车往前走,铁轮碾过冻土的声响,隔着三里地都能听见。
更远处,东路军的营寨已从东北角铺过来,与西路军的营帐在城南连成一片,像两只巨手,把整座城攥在了掌心。
“第一次……第一次他们就没敢碰南城。”
旁边的少年兵小柱子牙齿打颤,他是第一次守城,脸上还带着冻伤的红。
赵癞子没吭声,只想起第一次围城时,南薰门的守将还敢带着人出城砍柴,如今连探出头往南望一眼,都能看见金军游骑在三里外的坟包上立着,铁甲的寒芒比雪光更刺目。
北城的喊杀声,从昨夜就没停过。
斡离不的东路军像是憋了股劲,撞车撞得北城根“咚咚”
响,箭雨密得能把天空钉成筛子。
守城的宋兵早没了第一次时的悍劲,甲胄破的破、缺的缺,不少人裹着百姓捐的棉袄,握着锈得快断的枪杆,在城头东倒西歪——第一次还能从仓库里搬出新箭,如今箭簇都得用断刀磨尖了凑数。
西城的情况更糟。
粘罕的西路军像是带着太原城头的焦火气,一到就把云梯架在了新郑门。
赵癞子昨夜轮岗去西城帮忙,看见金兵踩着同伴的尸体往上爬,玄铁枪的枪尖在雪光里闪着红,那是刚从宋兵胸膛里拔出来的。
城上的宋兵泼下的不是滚油,是掺了冰碴的冷水,砸在金兵甲胄上“噼啪”
响,却连人家的脚步都拦不住——第一次围城时,斡离不的兵可没这么疯。
最让人心头凉的是东城。
第一次时,东城外的汴河上还有渔船往来,偶尔能收到南岸的消息。
如今河面早冻成了冰,金军在冰上凿了洞,插满了尖桩,桩上挂着想从水路逃出去的百姓尸,冻得硬挺挺的,像一串歪歪扭扭的糖葫芦。
东城的守将是个老将军,第一次围城时总说“东边水网密,他们过不来”
,今早却听说他在箭楼里用腰刀抹了脖子,血冻在楼板上,红得黑。
南薰门的风突然紧了,卷着远处的号角声撞过来。
赵癞子抬头,看见城外的雪地里,一队金军骑兵正沿着护城河巡逻,马蹄踏碎冰壳的声响,像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为的骑兵举起狼头幡,幡角扫过结冰的河面,惊起几只水鸟,却飞不出多远,就被暗处射来的冷箭钉在雪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