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此时流萤渐起,提着灯笼在桃枝间穿梭,倒像是谁把满天星子摘下来,给这桃园缀了层珠帘。
烛火摇曳,映照着三张年轻而坚毅的脸庞。
三人放言高论,从天下大势、胡尘蔽日,到胸中韬略、平生抱负。
岳飞沉稳,言必有中;杨再兴激昂,锋芒毕露;王棣挥洒,气度恢弘。
虽是初结义,却如故友重逢,句句投机,字字入心。
说到酣畅处,或拊掌大笑,或击节赞叹,或慷慨陈词,那满腔的报国热忱与同生共死之念,便在这杯酒言欢、烛影摇红之间,深深烙印于彼此心间。
窗外夜风穿廊,亦似在为这三位少年英雄的意气相投而呼啸助威。
晚风掠过桃园,将石案上的酒渍、肉屑、桃花瓣一并卷入暮色,却卷不走三人眼底的光。
那光映着西天最后的晚霞,比鎏金更亮,比热血更烫,恰似新醅的酒坛才揭了封泥,等着泼洒在这乱世的长卷上,写出浓墨重彩的第一笔——而这一笔,终将划破长夜,让黎明的曙光,照进每一个盼着太平的人心。
李恩希和庄菲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三人高谈阔论,她们被这热烈的氛围所感染。
看着三人意气风的模样,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
在这个动荡不安的时代,能看到这样一群心怀壮志的英雄豪杰相聚在一起,结为生死兄弟,共同为了国家和百姓的未来而努力,让她们看到了历史改变的希望的曙光。
烛花爆了三四回,石案上的酒坛已见了底。
王棣忽然拍着岳飞肩膀:“贤弟可知?我小时候偷爬相国寺塔,想摘颗星子给母亲”
他舌头打着卷,指尖却在对方衣襟上画着星图,“后来才知道,这世上最亮的星子在人心里头呢!”
岳飞醉眼蒙眬,望着杨再兴甲胄下露出的半截腰带,忽然笑出泪来:“杨兄弟这腰带像极了汤阴老槐树的树皮某七岁那年抱着树哭,觉得天要塌了”
他忽然抓住对方手腕,“如今才明白,天塌了有兄弟扛着”
夜风卷着桃花往石案上扑,三人脸上的红晕比桃花还要鲜亮。
酒气醺得桃花都打旋儿,王棣勾着岳飞脖子,银铠肩甲磕得对方锁子甲「哐啷」响:“贤弟你这甲胄硌得我肋骨生疼”
话没说完,脚下一软,竟把整个人都压在杨再兴身上,三人跌跌撞撞往房门挪,活像三根被风吹歪的旗杆。
杨再兴被压得直咧嘴,岳飞忽然打了个酒嗝,喷得他后颈都是酒气。
三人酒气醺天,喝得酩酊大醉,相互搀扶着,脚步踉跄地回到房间。
臂弯交缠得铁桶也似,踢得石子乱飞。
好不容易滚到床边,王棣扯掉银盔时带落几瓣桃花,乌乱糟糟粘在额角,倒像戴了顶歪歪扭扭的花冠。
杨再兴索性躺倒在床尾,连靴子都没脱,王棣却抬脚踢他膝盖:“先替把靴带子解了”
岳飞鼻尖还沾着酒渍,忽然想起小时候和弟弟们挤在土炕上的光景,脚底碰到王棣的脚跟,凉丝丝的却透着热乎气。
三个人七手八脚褪去盔甲,最后都只着中衣钻进被窝。
王棣枕着手臂打了个酒嗝,望着帐顶晃动的烛影:“还记得咱的誓么?同年同月同日死”
杨再兴在床尾含混应道:“自然记得要死一起死绝不独活”
夜风从窗缝钻进来,吹得烛火忽明忽暗。
三人的影子在墙上晃成一团,王棣的手搭在岳飞腰间,杨再兴的脚缠着两人小腿,像三根拧在一起的麻绳,任谁也扯不断。
鼾声渐起时,被褥间蒸腾的酒气都裹着热乎劲儿——这世间千般愁绪,都化在了兄弟间骨血里的热,和鼾声里尽是山河的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