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竟撞翻了石桌上的青瓷水盂,水花溅在王棣鞋面上,倒像是给这暮春夜添了笔意外的留白。
李恩希笑得直不起腰,伸手指向他唇畔,廊下灯笼将她指尖镀成金箔:公子公子这墨色胭脂,倒比今天新上的新样式更妙!
庄菲伏在石桌上抖得肩膀颤,间银蝶步摇扫落了半盏凉透的茶。
王棣指尖下意识抚过唇畔,触到黏腻的墨渍,忽然怔住。
舌尖尝到松烟墨的涩味,混着方才饭菜里的姜香,竟品出几分荒诞的辛辣。
他抽过袖中绢帕轻拭,指腹蹭过唇畔,见绢帕上洇开烟灰色的云,忽而望着掌心的墨痕摇头,笑纹却漫过眼角,惊破了面上惯常的霜雪。
烛火在墨香里明明灭灭,王棣望着砚台里浮起的饭粒,忽然笑了一声。
他用狼毫挑起一粒沾墨的米,就着烛光端详,那黑点在宣纸上投下的影子,竟与兵书上标记的批注的朱砂点一般无二。
窗外传来更夫打三更的梆子声,他这才惊觉饭菜早已凉透,而自己齿间的墨痕,竟比新写的批注还要浓上三分。
原来在下竟修得墨吞山河的妙法。
他将脏了的绢帕掷在书案上,墨痕恰好落在篇批注处,倒像是给谁的密信盖了枚即兴的印鉴。
廊下铁马被风撞得轻响,烛影里他抬手拨弄袖口墨渍,金镶玉扳指在火光中晃出冷光,眼底却凝着三分无奈、两分自嘲,还有一缕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柔软,恰似砚池里不小心落了片桃花,平白乱了章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