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西北的天,铅云低垂,死气沉沉。
太原,华北方面军临时指挥部。
冈村宁次站在巨大的沙盘前,已经整整一个时辰。
他一动不动。
连军装上的褶皱,都像是凝固的岩石。
他麾下最精锐的两个师团,第三十六师团与第四十一师团的旗帜,正被他死死攥在手中。
放弃经营数年的防区,将方面军最锋利的两把佩刀,悉数押入晋西北那片看不透的迷雾。
这是一场豪赌。
一场足以决定他后半生命运的豪赌。
他在赌。
赌李云龙已是穷途末路。
赌那场拙劣的西撤表演,是真的。
更在赌,大日本帝国百年国运,尚未耗尽。
“命令。”
冈村宁次终于开口,声音干涩、决绝,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铁屑。
“第三十六师团,放弃临汾防线,沿汾水北上。”
“第四十一师团,全员出阳泉,西进。”
他的手指重重地戳在沙盘上。
“目标,黑云寨以西,大宁、永和一线!”
“我要在那里,为李云龙和他的第一独立旅,准备一场最盛大的葬礼!”
宫崎周一躬身顿,眼底深处掠过一抹惊惧。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整个山西的战局,都被压在了这张赌桌上。
没有退路。
随着电波无声地扩散,两头沉睡的钢铁巨兽,被彻底唤醒。
无数的军列开始轰鸣,卡车汇成不见尾的铁龙。
数万名帝国士兵告别了他们驻守已久的工事,踏上了一条未知的征途。
日军在山西腹地,主动撕开了一道巨大的、致命的口子。
这股庞大的军事调动,根本无法掩藏。
就像是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两座山岳。
激起的波澜,瞬间便传遍了四面八方。
晋察冀,太行,吕梁……
一座座藏于山野深处的八路军指挥部里,电台的滴答声骤然变得密集。
一份份标注着“万急”
的电文被飞译出,送上指挥员的案头。
“敌三十六师团异动,全师北上!”
“阳泉敌军出城,番号四十一师团,方向正西!”
所有情报,最终都指向了同一个地方。
晋西北。
所有人的心,也都悬向了那个叫李云龙的疯子,和他那支愈看不懂的独立旅。
上河村,地下指挥所。
那张巨大的沙盘上,两道粗壮的红色箭头,被张大彪亲手画了上去。
箭头所指,正是赵刚前几日用铅笔轻轻圈出的那片区域。
分毫不差。
李云龙背着手,围着沙盘转了三圈,脚下的军靴踩得地板“咚咚”
作响。
他那张被硝烟熏黑的脸上,肌肉因为极度的兴奋而微微抽动。
他猛地停住脚步,一巴掌狠狠拍在沙盘边缘!
“他娘的!”
李云龙的声音里,满是酣畅淋漓的快意,震得指挥所顶上的尘土簌簌直落。
“全按老赵你画的道道在走!
冈村宁次这老鬼子,还真就把脑袋伸进咱们的绳套里来了!”
他看着那两道致命的红色箭头,眼神灼热,像是饿了十天的狼,终于看到了送到嘴边的肥肉。
赵刚没有他那份溢于言表的狂喜。
他的目光,黏在那两道箭头上,眼神深邃得可怕。
他看见的不是即将到口的肥肉,而是一场席卷数万人生死的巨大风暴。
这风暴由他亲手掀起,如今,已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决战的时刻,到了。
“老李,这不是结束。”
赵刚的声音很静,却比李云龙的咆哮更有分量。
“这是我们把自己的脑袋,和冈村宁次的脑袋,一起放到了铡刀下面。”
“现在,就看谁的脖子更硬了。”
他说着,拿起笔,在一张空白电文纸上,写下了早已拟好的腹稿。
那不是一份请示,而是一份通告。
一份将整个华北日军主力诱入预设战场的完整作战计划。
落款,第一独立旅。
电波划破夜空,抵达了延安。
片刻之后,一份简短的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