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亮时，赵刚终于合上了书。
眼中布满了血丝，但精神却异常亢奋。
他站起身，走到还在清点战利品，乐得合不拢嘴的李云龙面前。
“老李，你过来。”
“干啥？神神秘秘的。”
李云龙跟着他走到一片空地上。
赵刚蹲下身，用一根树枝在地上画了一个圈。
“老李，你看，假如这是一个鬼子的机枪阵地。”
他又在圈的对面，用小石子摆了九个人。
“这是我们一个班的战士，要攻击它，你通常怎么打？”
李云龙想也不想，脱口而出：“那还用说？一窝蜂冲上去！
靠手榴弹和人命堆！”
“运气好，伤亡一半能拿下。
运气不好，全班都得撂那儿！”
这是这个时代最真实、也最残酷的战法。
赵刚点点头，没有反驳。
他伸手，将那九个小石子分成了三组，每组三个，摆成一个品字形。
“现在，我们换一种打法。”
赵刚的声音带着奇特的魔力。
“你看，这三个人，是一个火力突击小组。
这个小组里，一个人负责主攻，两个人负责火力压制和侧翼掩护。
我们管这叫班组协同突击。”
“三个小组，组成一个战斗群。
一组在正面以精准火力吸引敌人，另外两组，从侧翼……”
赵刚用树枝画出两条弧线，绕到了那个代表机枪阵地的圆圈两侧。
“利用地形，交替掩护，快穿插！
鬼子的机枪射界是固定的，他打正面，就顾不了侧面！
他打侧面，正面就暴露了！”
“更重要的是，有了电台，我们的小组可以即时报告位置和敌情，指挥员能更精准地调动火力！”
“等我们两个侧翼小组摸到足够近的距离，手榴弹一扔……正面的小组再一冲……”
赵刚没有再说下去。
但李云龙的眼睛却越瞪越大。
他死死地盯着地上那个简单的沙盘推演，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是个天生的将才，虽然不识字，但对战场的嗅觉无人能及。
赵刚只是简单几句话，一个推演，就为他打开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他仿佛看到，在真正的战场上，他的士兵不再是无头苍蝇一样地冲锋。
而是配合默契的狼群，利用地形，利用火力，互相掩护。
精准而高效地撕碎敌人的防线！
这他娘的哪里是打仗！
这是艺术！
是杀人的艺术！
“怎么样？”
赵刚看着他，问道。
李云龙沉默了很久，然后猛地抬起头。
一把抓住赵刚的肩膀，双眼通红。
“老赵……你……你再说一遍！
把刚才那个什么班组协同，再给老子讲一遍！”
他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激动和渴望。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赵刚那句话。
这本书，真的能让他的弟兄们少死一半人！
不！
如果全团都学会这种战法，配合上那些神枪……
他娘的，以后打仗，死的只会是小鬼子！
李云龙一把抢过赵刚怀里的《新战争论》。
这一次，他没有扔掉，而是小心翼翼地递还给赵刚。
“老赵，我的好兄弟！”
“这本书，你给老子一个字一个字地抠！
一个战术一个战术地教！”
“全团上下，从我李云龙开始，都他娘的给你当小学生！”
“谁要是学不会，老子扒了他的皮！”
林浩在一旁静静看着这一幕，心中涌起巨大的成就感。
国家的智慧，现代的科技，正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生根芽。
而他，就是那个播种者。
那个改变历史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