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湖洪县返回荆州市的路上,车队一路疾驰。
头车是一辆黑色的奥迪a6,车内气氛压抑得近乎凝固。
司机专心致志地开着车,后排坐着三个人。
孟维居中,闭目养神,看不出喜怒。
他的左边,是面如死灰的高建军。
从孟维宣布返回荆州那一刻起,他就成了事实上的“囚徒”
,一举一动都在纪委的视线之内。
他数次想找机会给王宗明通风报信,却现自己连掏出手机的动作,都会引来前排工作人员警惕的目光。
他知道,孟维在防着他。
而孟维的右边,坐着神态自若的陈净。
他望着窗外飞倒退的田野与村庄,眼神深邃,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实际上,他的脑海里正在飞复盘前世今生关于这个案子的所有细节。
张宏,荆州宏业投资的法人,王宗明妻子的远房侄子,一个贪婪又胆小的角色,是整个利益输送链条中的关键执行人。
前世,此案爆后,张宏第一时间就卷款潜逃,在海外逍遥了十几年才被抓捕归案,导致许多线索中断,让王宗明得以金蝉脱壳,只是受了些不痛不痒的处分。
这一世,陈净绝不会让他跑掉。
“陈净同志。”
一直闭着眼的孟维,突然开口。
“孟书记,您说。”
陈净立刻回过神,坐直了身体。
孟维缓缓睁开眼,目光中带着审视:“回到荆州,直接面对的可能就是王宗明书记经营多年的关系网,阻力会比在湖洪县大得多。
对此,你怕不怕?”
这个问题,问得极有水平。
既是提醒,也是最后的试探。
旁边的的高建军也竖起了耳朵,他同样想知道,这个年轻人到底是虚张声势,还是真的有恃无恐。
陈净坦然地迎上孟维的目光,语气平静而坚定:“孟书记,我怕。
但我怕的,不是某个人的权势,也不是什么关系网。
我怕的是,如果我们因为害怕而退缩,正义就无法得到伸张,国家的财产就无法追回,那些被侵吞的民脂民膏,就永远烂在蛀虫的洞里。”
“我更怕的是,辜负了组织对我的信任,辜负了人民对我们的期望!”
掷地有声,字字铿锵。
孟维的眼中,那最后一丝疑虑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欣赏和……一丝作为前辈的欣慰。
“好!
说得好!”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有你这句话,我这个老纪检,今天就陪你这个年轻的县委书记,一起闯一闯这龙潭虎穴!”
一旁的高建军听着这番对话,只觉得浑身冷。
他意识到,孟维和陈净之间,已经形成了一种牢不可破的政治同盟。
王书记这一次,真的危险了。
车队没有进入荆州市区,而是直接驶向了市郊的一处武警训练基地。
这里相对独立,安保严密,是孟维为调查组精心挑选的临时据点。
车刚停稳,赵东就带着几名精干的刑警,快步走到孟维和陈净面前。
“报告孟书记、陈书记!”
赵东的脸色有些难看,“我们的人刚才去查了张宏的注册住址和公司地址,两个地方都已经人去楼空。
据邻居说,就在今天下午,有人开着一辆没有牌照的商务车,把人接走了。
我们……晚了一步。”
“什么?”
调查组的一名成员失声叫道。
高建军的眼神深处,闪过一丝难以察ck的窃喜。
跑了!
只要张宏跑了,这个案子就成了无头案,死无对证!
孟维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
消息泄露得太快了!
从他们决定回荆州到现在,不过两三个小时,对方的反应却如此迅,可见王宗明的网络在荆州有多么根深蒂固。
“立刻全市布控!
机场、火车站、高路口,给我严防死守!
他肯定还没出境!”
孟维果断下令。
然而所有人都清楚,这种大海捞针式的排查,希望渺茫。
就在会议室的气氛陷入僵局时,陈净再次开口了,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孟书记,不用那么麻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