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国的问题,像一记精准的点穴,正中对方的死穴。
被点名的国资委张司长,额头上瞬间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的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只能给出一个无比圆滑却空洞的官方回答:“李主任,这个问题……很复杂。
从账面上看,红星钢厂的净资产依然是正数,它代表了国家多年的投入。
但从经营性现金流和未来盈利预期来看,它的确……存在巨大的挑战。
我们国资委的原则,是严格遵循相关法规,确保国有资产在任何形式的变动中,程序合规,账目清晰……”
这番话,说了等于没说。
在座的都是人精,谁听不出来这其中的避重就轻和无奈?
李建国没有再追问,他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目光再次回到陈净身上,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仿佛带着一锤定音的力量。
“今天的会,我看就开到这里吧。”
他转向陈净,语气温和了许多:“陈净同志,还有湖洪县的同志们,你们辛苦了。
你们的汇报,内容详实,思考深入,尤其是你们这种敢于担当、勇于创新、直面问题的精神,值得肯定。”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全场,最终落在王宗明那张阴沉的脸上。
“改革,就是要摸着石头过河。
总是沿着旧地图,是找不到新大陆的。
‘湖洪模式’,是一个很有价值的探索。
我个人认为,它为我们解决当前一部分困难国企的‘存量改革’问题,提供了一个全新的思路。”
“当然,”
他话锋一转,尽显为政者的老道,“任何新生事物,都有一个展的过程。
‘湖洪模式’究竟是良药还是歧路,不能靠我们在会议室里辩论,要靠实践来检验。
真理,是干出来的,不是说出来的。”
最后,他做出了总结:“我建议,由改委牵头,联合我们政研室、国资委等相关部门,成立一个专项课题组,将湖洪县列为‘国企股份制社会化改革’的第一个试点单位。
课题组将全程跟踪、评估‘湖洪模式’的实践过程,及时总结经验,现问题,为国家下一步制定相关政策,提供第一手的决策依据。”
“试点”
二字一出,王宗明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他知道,自己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这不仅仅是红星钢厂一个项目的得失,更是两条路线之争的阶段性胜负。
陈净,这个他眼中的“小泥鳅”
,不仅没有被拍死在滩涂上,反而借着这股风浪,一跃成龙,得到了国家层面的“尚方宝剑”
!
会议结束。
当陈净一行人站起身时,几位之前还表情严肃的部委领导,脸上露出了和善的笑容,主动走过来和陈净握手。
“小陈同志,很了不起!
有思想,有魄力!”
“湖洪县我们记住了,以后有什么困难,可以直接向我们课题组反映。”
与这边的热络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王宗明那边的门可罗雀。
他铁青着脸,和高建军一言不地快步离开了会议室。
在与陈净擦肩而过时,他投来了一道阴冷怨毒的目光,那眼神仿佛在说:这事,没完。
陈净坦然回视,眼神平静如水。
他知道,梁子已经结下,而且是不死不休的那种。
但他不在乎。
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不怕路上有豺狼。
……
会议结束后,陈净被李建国的秘书客气地请到了一个小会客室。
房间里只有李建国一人。
“坐吧,小陈。”
李建国的语气比会上更加亲切。
“谢谢李主任。”
陈净坐姿笔挺,态度恭敬。
“今天你的表现,很好。
出了我的预期。”
李建国递过来一杯茶,“你知道,我最欣赏你哪一点吗?”
陈净没有揣测,只是静静地听着。
“不是你的那套‘三元制’理论,虽然它很精彩。
我最欣赏的,是你把那位老工人师傅带到会场上来的勇气和智慧。”
李建国的眼神变得深邃,“小陈,你要记住,在中国,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