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河茶楼的雅间内,空气仿佛凝固了。
名贵的龙井茶在紫砂壶中渐渐冷却,正如李副县长和张伟那颗沉入谷底的心。
“赵四被带走了……”
张伟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upid的颤抖,“人是刑警队的刘峰亲自带走的,没走局里的任何程序,现在不知去向。”
李副县长那张素来沉稳的脸,此刻也绷得紧紧的。
他猛地站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原本从容的步伐变得焦躁不安。
“糊涂!
你怎么会用赵四这种不靠谱的人!”
李副县长低声怒喝,“我不是告诉过你,手尾要处理干净!”
张伟满脸苦涩:“赵四是王虎的小舅子,沾亲带故,当时觉得是最稳妥的人选,谁能想到……谁能想到这个陈净,眼睛这么毒!
几百份卷宗,他才看了不到一天,就揪出了这么个线头!”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李副县长停下脚步,眼中凶光一闪,“他陈净再厉害,也只是个局长。
你,是常务副局长!
动用你的关系,去各个派出所、拘留所问,一定要找到赵四被关在哪里!
只要人还在我们湖洪县的地盘上,事情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我……我马上去办!”
张伟如蒙大赦,立刻掏出手机,开始一个接一个地打电话。
然而,他们都错估了陈净的谨慎与老辣。
湖洪县公安局大楼,地下二层。
这里本是一个废弃的档案室,潮湿而僻静,只有一个狭窄的通道与外界相连。
此刻,这里却被临时改造成了一个绝密的审讯点。
两名陈净从特警队借调来的可靠队员守在唯一的铁门外,神情肃穆,任何人不得靠近。
审讯室内,灯光雪亮。
包工头赵四坐立不安,身上的汗水已经浸湿了衬衫。
他面前只坐着两个人,一个是面无表情的记录员刘峰,另一个,就是那位年轻得过分的、传说中的新任局长,陈净。
没有想象中的刑讯逼供,甚至连一句重话都没有。
陈净只是将两份文件,轻轻地推到了赵四面前。
一份,是赵四自己的口供,信誓旦旦地保证案当晚,他与王虎通宵打牌,寸步未离。
另一份,是他妻子王娟的问询笔录,清清楚楚地记录着,当晚十一点,她回家时,赵四正一个人在家看电视,并且因为输了钱而心情不佳。
“赵老板,你是个聪明人。”
陈净的语气很平静,就像在拉家常,“这两份东西,你自己看看。
你和你爱人之间,肯定有一个人记错了。
不过没关系,我们公安机关,有责任帮助你们回忆起来。”
赵四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死死地盯着那两份白纸黑字,额头上的冷汗滚滚而下。
“我……我老婆她记性不好,她肯定是记错了……”
赵四的声音干涩,辩解显得苍白无力。
陈净笑了笑,身体微微前倾,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了过去。
“记错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三百零五条,伪证罪。
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
陈净的每个字都像一记重锤,敲在赵四的心上,“你觉得,为你老婆争取一个‘记性不好’的评价重要,还是让她背上一个伪证罪的嫌疑,甚至面临牢狱之灾,更划算?”
“我……”
赵四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最怕的,就是连累家人。
“你再想想,让你做伪证的人,给了你什么好处?是钱,还是工程?”
陈净继续说道,“现在你出事了,他会来捞你吗?他会替你坐牢吗?他会替你养老婆孩子吗?”
“不,他只会当不认识你。
你赵四,不过是他用来脱身的一张厕纸,用完就扔了。
而你,却要为了他,赌上自己的下半辈子,甚至是你整个家庭的未来。
值得吗?”
陈净的每一句话,都精准地戳在赵四这种小人物最脆弱、最恐惧的软肋上。
赵四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崩溃了。
他双手抱头,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最终出一声压抑的呜咽:“我说……我全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