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
钱博文亲自给陈净倒了杯水,态度和煦得像个邻家长辈,“你们村的雪花石,现在可是咱们市里的明星产业了!
王副市长今天开会还专门表扬了,说要找时间亲自去你们村看看呢!”
“都是市、镇两级领导关心和支持的结果。”
陈净谦虚地回答,姿态放得很低。
两人东拉西扯地聊了十几分钟的家常,钱博文才貌似不经意地将话题引到了正题上。
“卫东同志的事情,影响很坏啊。
辜负了组织的信任,也给咱们镇的工作带来了很大的被动。”
他叹了口气,观察着陈净的反应,“现在镇长的位置空着,县里很重视,正在通盘考虑。
小陈你年轻有为,又是大学生,对镇里下一步的工作,有什么想法和建议吗?”
这既是试探,也是考较。
陈净心中明镜似的。
钱博文最怕的,就是一个强势的新镇长来跟他分权,更怕这个新镇长是自己这种“背景通天、手段凌厉”
的年轻人。
他微微一笑,回答得滴水不漏:“钱书记,我就是一个村官,眼界窄,看不到那么高。
我只想着怎么把我们大同村建设好,不给镇里添麻烦,就是我最大的贡献了。
至于镇里的工作,我相信在您的领导下,一定会比以前更好。
我们大同村,坚决服从镇党委的统一领导。”
这番话,既表明了自己“无意于镇长之位”
的态度,又不动声色地捧了钱博文一把,将自己定位成一个“听话的下属”
。
钱博文镜片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满意的光芒。
陈净的目的达到了。
他要的不是镇长这个位置——现在还太早,根基不稳。
他要的,是一个能和他合作,能为大同村展提供便利,并且欠他一个人情的镇长。
送走了陈净,钱博文在办公室里踱步良久,最终拿起了桌上的红色电话,拨通了县委组织部的号码。
“部长,关于我们镇镇长的人选,我个人有个不成熟的建议……我觉得,林涛同志比较合适。
他为人稳重,业务熟悉,就是性格上……欠缺了点魄力。
不过有我这个班长帮他把关,应该问题不大……”
他推荐的林涛,是镇里的一位副镇长,一个快四十岁,业务能力强,但因为没有靠山,性格又有些懦弱,一直被排挤的老好人。
而这,正是陈净想要的结果。
一个没有魄力的镇长,才更容易被影响。
当晚,陈净正坐在灯下,绘制着大同村生态旅游的规划草图,桌上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省城号码。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喂,是陈净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如清泉般悦耳,又带着一丝关切和紧张的声音。
是胡知之。
陈净的心,没来由地一暖。
“是我。”
“你……你没事吧?”
胡知之似乎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我……我听说了你们镇里的事,动静挺大的……我有点担心你。”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根羽毛,轻轻搔动了陈净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我没事,好得很。”
陈净笑了笑,语气轻松,“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才小声说道:“我爸爸……看到了市里的一份内参,提到了红旗煤矿的案子,也提到了……一份来自基层的、高质量的举报材料。”
陈净的瞳孔,猛地一缩。
内参!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他的所作所为,已经通过某种渠道,摆在了那位未来岳父,甚至更高层级的案头上。
那颗他埋下的名为“惊艳”
的种子,不仅了芽,而且长势喜人。
“替我谢谢叔叔的关心。”
陈净压下心中的波澜,声音依旧沉稳,“也谢谢你,知之。”
一声“知之”
,让电话那头的女孩,呼吸都漏了半拍。
挂断电话,陈净走到窗前,望着天上的朗月,久久不语。
湖洪镇的棋局,他已落子。
省城的棋局,也因他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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