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林清霜的孕肚日渐隆起,如同揣着一个温暖而珍贵的秘密。
清雅殿成了赵祯在繁重朝务之后,最常驻足、也最觉放松的所在。
他开始习惯性地,在踏入殿门后,先将目光投向她的腹部。
那双批阅奏章、执掌乾坤的手,会在抚上那圆润弧度时,变得异常轻柔。
有时是傍晚,他携着一身疲惫而来,林清霜会执起他的手,轻轻放在自己肚皮上,柔声笑道:“陛下您瞧,这孩子知道您来了,正高兴地动弹呢。”
赵祯起初还有些小心翼翼,直到掌心真切地感受到那一下有力的胎动,如同小鱼调皮地吐了个泡泡,又或是小拳头不甘寂寞地轻轻一推。
那种新奇而震撼的触感,瞬间击中了他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帝王单薄,加之从未有哪个妃嫔,能如林清霜这般,将这种血脉相连的互动,变成一种自然而亲昵的分享。
他会屏息凝神,耐心等待着下一次动静,甚至会俯下身,隔着衣料,用从未有过的、带着一丝笨拙的温柔,对着她的肚子低声说话
“小家伙,今日可安分?莫要闹你娘亲。”
那神情专注,仿佛真在与未出世的孩儿交流。
林清霜则含笑看着,眉眼间流淌着母性的光辉与满足。
她会软语说着孩子今日如何“调皮”
,或是转述太医说的“胎象稳健,必是康健的孩子”
。
这些琐碎的、充满烟火气的絮语,对于习惯了朝堂诡谲和后宫算计的赵祯而言,是难得的温情与慰藉。
他与这个未出世孩子的羁绊,在林清霜有意的引导和营造下,日益加深。
与此同时,后宫格局也在细微变化。
因刘太后年事渐高,渐疏朝政,赵祯得以更多地按照自己的心意行事。
他下旨,正式册封苗氏和俞氏为郡君。
苗氏温婉贤淑,又是乳母之女,颇得敬重;俞氏性子清冷些,但貌美稳,也很是受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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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生了一场巨变。
一场连绵的秋雨过后,宫中气氛陡然变得压抑沉重。
太后宫中传出消息,太后刘娥病重。
尽管太医竭尽全力,但太后年事已高,凤体终究油尽灯枯。
那一日,皇城的天空阴沉得如同泼墨。
丧钟长鸣,哀恸遍及宫闱。
权倾朝野、垂帘听政十余载的章献明肃皇后刘娥,崩逝。
赵祯将自己关在福宁殿整整一日。
他对这位养母的感情极其复杂。
有敬畏,有依赖,有被她强势压制多年的憋屈,也有还政后试图挣脱却依旧无形的束缚。
然而,当她真正撒手人寰,那根一直紧绷的、既是支撑也是束缚的弦骤然崩断,留下的,是巨大的空洞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悲凉。
从此,这万里江山,真正的风雨,都需他一人独力承担了。
殿内并未传来哭泣声,只有一种死寂的沉默,反而更令人心惊。
林清霜得知消息后,立刻卸去了钗环,换上了一身毫无纹饰的素白孝服。
她未施脂粉,脸色苍白,只带着雪娘,安静地跪在了福宁殿外冰凉的石阶上。
秋雨后的寒气侵骨,她身子重,跪得并不稳当,却坚持着,垂着头,如同一株被风雪摧折的白梅。
殿内,内侍低声禀报:“陛下,林婕妤……在殿外跪着呢,说是……想来陪陪陛下,请陛下节哀。”
赵祯枯坐的身影动了动。
他抬起布满血丝的眼,望向紧闭的殿门,沉默良久,才沙哑道:“让她进来……仔细扶着她。”
殿门开启,带着一身寒气的林清霜被搀扶进来。
她看到形容憔悴、眼窝深陷的赵祯,眼圈瞬间就红了。
她没有说什么节哀的套话,只是缓缓走上前,在他面前一步之遥处停下,然后,慢慢地、郑重地跪了下来,以额触地。
“陛下……”
她的声音带着哽咽,却努力压抑着。
“太后娘娘仙逝,陛下心伤,臣妾……臣妾不知如何宽慰,只求……能在此处,陪着陛下。
陛下若是难受……便……便看看臣妾和孩子……”
她抬起头,泪眼婆娑,轻轻抚着自己隆起的腹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