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是初冬,路上的行人都穿上了厚厚的外套,寒风凛冽。
公园的道路两旁堆积着厚厚的落叶,叶菲捧起一把撒了出去,带着尘土落在秦颂的身上,然后咯咯笑起来,秦颂拍去身上粘着的落叶,过去拉她的手。
“回家去啦,太冷了”。
叶菲撅着嘴晃他的手,满脸的不愿意。
秦颂瞬间妥协,“那再玩十分钟”。
叶菲笑颜逐开,用力点点头。
一个身量苗条的少女犹如三岁的孩子般在落叶堆里玩耍,旁边的少年温柔地望着她,仿佛她是世间最珍贵的宝贝。
经过一个月的治疗,叶菲终于有了反应,会哭会笑,有时候还会发出几个音节,可是医生说情况并没有好转,她现在的表现越来越像一个孩子,她的惯性记忆在慢慢退化,最终可能会变成一个傻子。
秦颂看她玩的忘我,就去不远处的凳子上拿背包,里面装着纸巾,水杯,零食,雷霆笑他越来越像一个超级奶爸了。
转身的时候发现叶菲正被一群八九岁的孩子围成一团,嬉笑的声音不断,嘴里说着傻子,疯子这样的词汇,满口嘲笑,语气得意。
叶菲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很是无助。
秦颂沉了眉眼,吼道:“你们在干什么!”
孩子们见秦颂大步走过来,做了做鬼脸,一哄而散,有一个胆大的随手抓了一把落叶扔向叶菲,笑道:“大傻子!”
却不想那落叶里有块石头,正好砸在叶菲的手背上,叶菲哎哟一声,蹲在了地上。
秦颂怒了,猛跑几步追上了那男孩儿,一把抓住男孩儿的肩膀,“跟那个姐姐道歉!”
“我才不道歉类,她就是个傻子”,小男孩仰着头,满脸不服。
“你不道歉,我就揍你”,说着就举起了拳头,脸色阴郁。
小男孩儿哭喊起来,“妈妈,妈妈,有人要打我!”
不远处跑来一个妇女,拽着秦颂的胳膊,把小男孩儿护在身后,眉目狰狞,“你这人怎么回事,都多大了还跟小孩儿一般见识”,刚才的一幕她都看到了,却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那个女孩儿本来就精神不正常,还不让人说了,童言无忌不知道啊”,说着就要拉男孩儿离开。
秦颂犯了倔,跟了上去,“她只是生病了,不是傻子,你的孩子弄伤了她,必须道歉”。
“她有病,你也有病是不是,跟一个孩子过不去是不是,我们快走,现在怎么这么多神经病”,妇人嘟囔着,加快脚步离开,这个少年的眼神太吓人了,再不走,一会儿讹上他们怎么办。
秦颂想要再追,突然想到叶菲还在原地,只能放过他们,转身往回走。
可是,哪里还有叶菲的影子。
“菲菲~”秦颂嗓子干涩,巨大的绝望扑面而来,他从来没有这么慌过。
脑中,一片空白。
公园里到处是树,到处是纵横的小路,他的眼睛转了转,开始疯狂地跑起来。
他一直向前奔跑着,风声呼啸而过,胸腔微微刺痛,然后他的脚步顿住了,那个粉色的身影手里拿着一个黄色的气球,茫然地站在那里。
“菲菲!”少年颤抖了嗓音。
叶菲抬头,一瞬间皱缩了眉眼,抱着他哇哇大哭起来,抽噎着,拽着他的衣角,“球,不见了”,她努力地表达着,秦颂紧紧抱着她,揉揉她的头发。
“你去捡气球,然后就看不见我了?”
叶菲点头,鼻子眼睛都红红的,委屈至极。
“都是我不好,是我差点弄丢了你”,那一瞬间,少年眼眶红了,“都是我不好”。
余惠兰回来的时候,秦颂正在往叶菲的手上抹药,叶菲撅着嘴,皱着眉头,可怜兮兮地模样。
“我呼呼就不疼了”,少年低着头,语气温柔的不像话。
“这是怎么了?”余惠兰满脸疲惫,放下手中的东西。
“没事,不小心碰到了”,秦颂抬头,问:“手续办过了?”
“嗯,这个房子给我和菲菲,郊区那所房子的赔偿款我们一人一半,另外再给我们十万块钱”,余惠兰坐在沙发上,神情憔悴。
叶菲这个样子,叶长河却在这个时候要求离婚,说是何萍家里不愿意,要不是不结婚就把孩子打掉,他没有办法了,还说一定会给余惠兰补偿的。
“您为什么不肯请律师?”
“算了,菲菲这个样子,我实在没有心思和他争财产”,余惠兰有气无力,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怕要是上诉,菲菲会判给他爸”。
论经济实力,她是争不过叶长河的,何萍就是以此威胁她,不让她上诉的。
“就这样吧,他爸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清楚,如今有了儿子,哪还会把我们母女放在眼里,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只希望菲菲能赶快好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