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不怕他去的地方根本就不是你要找的地方?”
“如果不是,那我就等到晚上再去季家查到的地方探探。我就不信,两个地方都不是!行了,你给春娇联系联系,问问它,一晚上过去了,让她守着的地方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行行行,我现在就帮你问。”
换好衣服,美智子直接把人偶美智子放出来,然后隐身离开了近卫府。马不停蹄地朝和姬野约定的地方而去。
接连数日的晴空,仿佛要将前段时间降下的积雪都彻底晒干一般。这会没什么风,倒让人在这冬日里感受到了些许难得的暖意。
一辆电车缓缓驶向街口,却不得不赶快刹住。紧接着,车刚停就被黑压压的潮水淹没了。这不是乘客而是抗议的队伍。
最前排是一群穿着白衬衫和校裙的大学生,他们神情激愤,手中高举着自制的木牌:
“拒做细菌豚鼠!”
“还我同胞血债!”
白漆未干,墨汁顺着木纹往下淌,像极了未干的泪。他们嗓子已经嘶哑,却仍把口号喊得劈裂,震耳欲聋,仿佛要将所有人都喊来:
“打倒——人体实验!”
“停止——投放病毒!”
后面跟着的是纱厂女工,蓝布工装外面是胡乱披着的棉袍,发梢还沾着些许棉絮,她们的手里攥着空饭盒,敲得咣当作鼓。这声音在嘈杂的人群中显得格外清脆,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一个十一二岁的报童把报纸卷成喇叭,跳着脚重复头版标题:
“扶桑‘实验室’夜半拉尸,感染者众多!”
每喊一句,周围便爆出一阵更尖利的应和。人们的情绪被这一消息点燃,愤怒和恐惧在人群中迅速蔓延开来。
街边的商贩干脆把摊子一掀,箩筐滚地,桔子乱蹦,也加入人流,跟着向前涌动。人力车夫把空车横在路心,车杠上绑了布条:“宁可饿死,不当试验品”。
一个穿阴丹士林布旗袍的妇人,怀里婴儿因为巨大的吵闹声,哭得面色青紫,她仍旧把孩子的襁褓举高,让那块写着“放过孩子”的布条在枪口前晃动。
警察署离得近,反应也快,最先抵达现场。可看着眼前的洪流,丝毫不敢上前。直到更多的警察赶到,这才有所行动。南京路巡捕房的印度籍巡捕排成斜线,红头巾在夕阳下像一排血钉。警棍敲在柏油路上,发出空罐头般的脆响;扩音喇叭里传出生硬的尚海话:
“即刻散开!禁止集会!”
面对巡捕们的警告,人群并没有丝毫退缩的迹象。学生们反而将手中的木牌举得更高,这些木牌就像是一排倔强的栅栏,坚定地矗立在那里。
就在这时,宪兵队的卡车随后碾过碎石路面,铁轮溅起火星。车门“哐”地敞开,手持刺刀和钢盔的宪兵如潮水般跳下车。迅速成了一道移动的墙。走在最前面的宪兵曹长,肩章上金星闪亮,他抬起手。
啪!
第一颗催泪弹在人群头顶上方炸开,瞬间白烟像撕裂的棉絮,四处弥漫。
催泪弹的烟雾刺激着人们的眼睛和呼吸道,女学生们被呛得纷纷弯腰咳嗽,却仍用袖子捂住口鼻,把破碎的口号断断续续地抛回空中。一个男学生弯腰捡起半块砖,准备向宪兵投掷过去,还未行动,警棍已经落在他肩胛上,发出闷钝的骨头声。
人群像被惊扰的蜂群一样,短暂地向后退去,但很快就被后面如潮水般涌来的市民又推回了火线。
还有闸北的搬运工人赤着上身,汗珠混着烟雾发亮。他们扛来长木杠,横在马路中央,当作临时路障。
一位白须老裁缝把剪刀别在腰后,被推倒人前,他颤声喊:“我两个儿子死在实验室!扶桑人的实验室!今天就轮到我了!你们往这打。”他挤到那些学生跟前,用瘦弱的身体挡在他们前面。他的声音像裂帛,把更多沉默的旁观者卷进来。
卖报的老头、拖儿带女的母亲、戴圆框眼镜的教书先生,甚至租界里穿呢大衣的洋行职员,都挤进沸腾的队伍。他们来自不同的阶层,有着不同的身份和背景,但此刻,他们都被一种共同的情绪所激荡,那就是对侵略者的愤怒和对正义的渴望。
催泪弹一颗接一颗,白色的烟雾弥漫在空气中,让人几乎无法呼吸。可在白雾中人们的口号压过了此起彼伏的咳嗽声。咒骂、哭声,和始终不肯低下去的口号,越来越大:
“还我同胞!”
“停止细菌实验!”
美智子站在远处,视线被浓浓的白雾所遮挡,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的景象。人群像潮水一般涌动着,她被挤在其中,根本无法看清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就在美智子打算从人流中撤出时,突然又有更多的人顺着口号声,如汹涌的波涛般向那拥挤的人群里涌去。
美智子心中一紧,急忙想要往角落里退缩,以免被这汹涌的人潮淹没。她的动作还是稍慢了一些,就在她快要从人群中撤出来时,却不想被一个苦力模样的男人挤了一下。她一个反应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