帖,她斟酌片刻:“世伯关怀,沐兮心领。
佳节念亲,唯愿独处,望世伯海涵。”
礼貌地斩断他的引导。
给沈知意的回帖,最是耗费心神,最终落笔:“知意哥哥盛情,沐兮铭记。
然旧梦易碎,不复往昔,各自安好,便是晴天。”
委婉,却清晰地划下界限。
给孙应洋的回帖,她客套而疏远:“谢孙经理邀约,领事馆盛宴,恐不适孤女身份,且已有安排,心领厚谊。”
避开任何可能引起遐想的接触。
给江予哲的口信回复,她只让带话的人转达:“多谢江先生,心领,祝安。”
写完这些,她看着那几张素白回帖,心中那股孤倔愈盛。
他们皆想将她纳入自己的领地,为何不能是她来划定界限?
她唇角牵起一抹极淡、近乎虚无的冷笑,重新抽出一张略大些的帖子,再次落笔。
这次,并非回绝,而是一封邀请函。
语气随意甚至带点漫不经心:
“除夕夜,蜗居小酌,聊以度岁。
友朋可至,仇雠勿扰。”
她将这张同样素淡的帖子,分别塞入了给张、周、沈、孙的回帖之中。
她甚至恶劣地想,当这些男人看到这夹带的“邀请”
,会是何等神情——张彦钧的震怒,周复明的揣测,沈知意的愠怒,孙应洋的讶异,而江予哲,大概会困惑于她这不合时宜的“恣意”
吧。
她几乎可以肯定,他们不会来。
他们那样的人,怎会屈尊降贵,踏入她这间狭小、简陋、毫无权势可言的公寓?
这封邀请,于她而言,更像是一种宣告和泄:她不去,哪都不去。
若想见她,唯有至此。
然后,她另写了几封真正诚挚的邀请信,让外出办事前的何景想办法送去——一封给苏瑶,那位像知心姐姐般给予她温暖和支持的创业女性;
一封给郑悦如,那位直爽大方、充满活力的女记者;
还有一封,是托人带给林晚星,那位“星火”
组织里活泼可爱、曾给予她帮助的姑娘。
她需要的是她们,是那种不带强烈占有欲、无需步步算计的陪伴,是短暂却能真实呼吸的轻松。
做完这一切,窗外天色已暗,零星的鞭炮声开始响起。
沐兮望着窗外租界璀璨却冰冷的灯火,轻轻抱紧了双臂。
这座庞大的城市,此刻充满了团圆的喧嚣,却无一盏灯是为她而亮。
她只是这座孤岛唯一,也是最后的守夜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