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飞路公寓内,沐兮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面前摊开着父亲那本密写笔记和何景冒死带回的工程师笔记本残页。
“鸦”
——这个代号像一枚生锈的钉子,楔入她纷乱的思绪中。
江予哲提供的线索虽模糊,却至关重要。
一个权限极高、直接与周复明对接、且可能与码头大火有关的神秘人物。
这意味着,围绕沐家的阴谋,其核心或许并非仅限于上海滩这几张熟悉的面孔,还有更深、更隐蔽的黑手藏在幕后。
“鸦……”
她轻声咀嚼着这个代号,冰冷而晦暗,带着不祥的气息。
她重新审视父亲笔记中关于码头大火前后的一些隐晦记录,以及工程师笔记本里那些冰冷的数据和“杉计划”
的标注。
目光最终停留在笔记本某一页角落的一个潦草符号上——那并非日文或标准代号,而是一个简笔勾勒的、类似飞鸟的图案,此刻再看,那鸟喙尖利,姿态诡异,竟真有几分乌鸦的神韵!
心脏猛地一缩。
这绝非巧合。
这个“鸦”
,不仅存在,而且其触角早已深入到这项罪恶计划的细节之中。
如何才能找到更多关于“鸦”
的线索?周复明那边短期内不能再贸然试探,风险太大。
她需要另辟蹊径。
沐兮的目光再次落回父亲的密写笔记。
父亲的习惯是在重大事件或接触关键人物后,以特殊符号或代称在日常记录的空白处做极隐秘的标记。
她之前更多关注与“星槎名录”
及资金流转相关的部分,此刻,她开始疯狂回溯与码头、与火灾前后时间点相关的所有页面。
她的指尖划过一行行看似普通的商业往来记录,目光如炬,不放过任何一点墨迹的深浅变化或排列的微妙异常。
突然,她的手指停住了。
在一页记录着与某家德国洋行医疗器械进口事宜的末尾,空白处,有几个极淡的、看似无意滴落的墨点。
但若以特定角度对着灯光细看,并能联想到父亲教过她的另一种更复杂的密码规则时,那些墨点的排列隐约构成了一个英文单词的变体:“apothecary”
。
药剂师?药房?
沐兮的呼吸微微一滞。
父亲绝不会无缘无故留下这样一个看似毫不相干的词,尤其是在记录与德国洋行可能涉及化学仪器或药品交易的时候。
apothecary…鸦…
这两者之间会有联系吗?
难道这个“鸦”
,其身份或活动与药房有关?
或者,这是一个地点代号?
上海滩的药房无数,洋人的、华人的、大的、小的……这无异于大海捞针。
但这是目前唯一的、由父亲留下的线索!
沐兮立刻起身,走到窗边,目光扫过楼下熙攘的街道。
她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大规模又不引人怀疑地排查药房相关信息。
直接打听太过突兀,尤其在她可能已被多方势力注视的情况下。
她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有了。
她转身走向电话机,摇通了号码,声音瞬间变得虚弱而焦急:“是百灵小姐吗?是我,沐兮……真不好意思打扰您,我这两天胃痛得厉害,吃西药总不见好,想起家母生前常去一家老药房抓中药,效果极好。”
“可我……我竟怎么也想不起名字了,只模糊记得似乎带个‘德’字?您交际广,不知是否听说过一些信誉好的、尤其是德裔或者与德国有来往的药房?我想去试试……”
她选择了一位以热衷八卦、乐于助人且与各方势力牵扯不深的名媛作为打听对象。
询问德裔或与德国有关药房,既契合了“apothecary”
可能关联的洋人背景,又将范围大大缩小,同时合情合理——久病乱投医的孤女,想寻一味儿时记忆里的良药。
电话那头的百灵小姐果然热心地报了几个名字,并承诺再帮她问问别人。
挂断电话,沐兮脸上的虚弱焦急瞬间褪去,恢复冰冷。
她拿出纸笔,迅记下那几个药房名字:普德药房、卡尔药房、莱茵大药房……
她看着这几个名字,目光最终在“普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