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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臂虚揽着她的腰,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那谨慎的姿态与白日沈知意带着占有欲的丈量截然不同。
“若是撑不住,随时告诉我”
他在她耳边低语,语气中的关切真假难辨。
沐兮微微点头,舞步透出几分生疏,仿佛已久未习此道。
她的视线时而飘远,又迅收回,宛若害怕触景生情。
然而每一次垂眸,她皆在用余光审视全场:孙参赞与银行家相谈甚欢,刘副局的助理正同领事秘书低声交谈,几名日本商人于角落冷眼旁观。
所有讯息皆被她默默刻入心底,犹如蜘蛛在暗处依托着沈知意提供的名单框架,悄然织就自己的信息网络。
直至张彦钧的出现,打破了这场刻意维持的平静。
他径直走来,军靴踏地之声沉闷如战鼓,敲在每个人的心弦上。
“沐小姐”
“借一步说话”
他的称呼正式而疏离,目光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瞬间刺破了她用柔弱编织的氛围。
沐兮下意识后退半步,裙摆微漾,恰到好处地流露出对军人的畏惧。
周复明适时上前:“少帅,沐小姐今日情绪不稳,若有事,不如改日再谈”
张彦钧甚至未瞥他一眼,只紧盯沐兮。
“关于沐家码头的事,沐小姐也不愿听?”
他的话像一把淬毒的匕,精准刺向她最痛的旧伤,也让她瞬间明白,沈知意给的名单只是明面上的戏码,真正的风暴核心,是这些男人欲夺之而后快的沐家遗产。
沐兮脸色霎时又白了几分,在深色衣料的映衬下更显脆弱。
她握紧手中的酒杯,指节泛白,却仍维持着体面。
“码头的事”
“少帅如今自然有决断之权,何必再来问我这样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女子?”
话音柔软,却暗藏机锋,令张彦钧不由得眯起双眼。
他似乎未料到,这只被精心打扮、看似易碎的金丝雀,竟还敢啄人。
“少帅何必急于一时?”
“沐小姐今日能来,已属不易”
此时孙应洋端着酒杯走近,恰到好处地介入。
“令尊生前最重体面,沐小姐今日的表现,定不会让他失望”
“孙先生还记得家父”
沐兮抬眼望他,眼中水光一闪而逝,这句话说得轻,却似有千钧之重。
她适时偏过头,仿佛强忍泪水,这个动作让她显得格外脆弱易碎。
“自然记得”
“沐先生是我良师益友”
江予哲不知何时也出现在一旁。
他依旧穿着半旧长衫,在锦衣华服间显得格格不入,却自有一派清峻气度。
“沐小姐节哀”
“沐先生一生磊落,不该被如此议论”
他的话简短而直接,这话似是安慰沐兮,又似在讽刺在场众人,与周遭虚与委蛇的氛围格格不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