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雨刚歇了两日,后山的草木还裹着潮气,傍晚的风掠过竹林时,总带着股子洗过澡的清润。
三秒踩着石阶往上走,胶鞋碾过青苔的声音在寂静里格外清晰,他手里的手电攥得紧,光柱在前方的路面上晃来晃去,一会儿照亮丛丛蕨类卷曲的嫩芽,一会儿又掠过攀在树干上的牵牛花——花瓣还带着雨后的软,紫得像被水浸过的绒布。
“春花,你慢点儿,这儿的石阶滑。”
三秒回头喊了一声,手电的光往斜下方扫去。
春花正弯腰捡着什么,听见声音便直起身,举着手里的东西朝他晃了晃:“你看,刚掉的栗子壳,还是青的呢。”
她的运动鞋沾了泥,裤脚也被草叶蹭得潮,却一点儿不在意,快步追上三秒时,梢还滴着几颗从竹叶上蹭来的水珠。
两人是下午从镇上过来的。
三秒在镇东头开了家修电器的铺子,春花则在隔壁卖水果,平日里忙得脚不沾地,只有周末能抽半天时间往后山走。
这后山不算有名,没有规整的景区路线,只有镇上老人们踩出来的小路,走的人少,草木便长得肆意,连空气里都飘着股子野生的气息。
“今天怎么想着往这边走?往常不都去山顶的亭子吗?”
春花一边走,一边伸手拨开路旁的狗尾草,草籽粘在她的袖口,白花花的一片。
三秒的手电光顿了顿,落在前方一片开阔的草地里:“前几天听王大爷说,这边的草叶上夜里能积满露水,他说看露水能知天气,我想带你来看看。”
王大爷是镇上的老住户,种了一辈子地,手里有不少看天的老法子,三秒小时候常去他家听故事,那些关于云形、风向、露水的说法,像种子一样落在他心里。
后来他长大了,修电器靠的是仪器和图纸,可偶尔想起王大爷说的话,还是会觉得亲切。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草地边缘。
这片草地不大,约莫有半个篮球场那么宽,长满了细长的茅草,草叶上还挂着白天没散尽的雨水,风一吹,便有细小的水珠往下掉,落在衣襟上,凉丝丝的。
三秒停下脚步,关掉手电又重新打开,调整了一下光圈,让光柱变得更集中些,然后缓缓照向草叶的顶端。
就在那束光落下的瞬间,春花轻轻“呀”
了一声。
只见无数颗细小的水珠缀在草叶尖上,像是谁撒了一把碎钻,在灯光下泛着莹润的光。
有些水珠太大,把草叶压得微微下垂,形成一道细小的弧线,仿佛下一秒就要坠落,却又稳稳地悬在那里,透着股子脆弱的韧劲。
三秒蹲下身,手电的光跟着低下去,离草叶更近了些。
他的动作很轻,生怕呼吸太急会吹落那些露水。
“你看,”
他的声音放得很低,像是怕惊扰了什么,“露水重,说明明天准是晴天。”
他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一片草叶尖上的水珠,水珠瞬间沾在他的指尖,凉得让他忍不住缩了一下,然后便顺着指缝滑下去,落在泥土里,没了踪影。
春花也跟着蹲下来,眼睛盯着那些露水,看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什么似的,掏出手机。
她的手机壳是粉色的,边缘有些磨损,屏幕上还贴着一层透明的保护膜,上面沾了些指纹。
她打开天气app,点击进入湿度页面,屏幕上跳出的数字让她忍不住笑了起来:“92,还真让王大爷说中了。”
她把手机屏幕转向三秒,两人的目光在屏幕和草叶间转了一圈,然后不约而同地笑了。
春花的笑声很轻,像风吹过铃铛,三秒的笑声则带着点憨厚,在傍晚的空气里散开。
此刻,周围静极了,只有风吹过茅草的“沙沙”
声,还有远处偶尔传来的虫鸣,手电的光柱里,能看见细小的尘埃在缓缓浮动,而那些挂在草叶尖上的露水,仿佛成了这世间最珍贵的东西。
“我小时候,王大爷总带我来后山看露水。”
三秒收回目光,手指在草叶间轻轻拂过,沾了满手的凉意,“那时候他说,露水是天给地的念想,下得多了,就说明天要晴,地里的庄稼就能好好长。
我那时候不信,总觉得他是瞎编的,直到后来有一次,连着下了好几天雨,我跟他来这儿看露水,第二天真的放晴了。”
春花听着,嘴角一直带着笑。
她知道三秒和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