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当当:红烧鸡块油光锃亮,土豆炖得烂乎乎的,玉米棒黄澄澄的,鲫鱼汤泛着奶白色,还有一大盆红豆粥,是爷爷亲手熬的,上面撒了点白糖,甜香扑鼻。
王老五的枣酒也开封了,倒在粗瓷碗里,泛着淡淡的红色。
陈老五端起碗,清了清嗓子:“大伙儿静一静!
今儿个这顿饭,是咱望海坡的‘丰收宴’!
要我说,这得感谢三秒带,感谢他爹传下来的好种子,更得感谢咱这地,感谢这渠水!
来,咱先干一碗!”
“干!”
众人齐声应和,粗瓷碗碰在一起,出清脆的响声。
酒有点烈,辣得人直咂嘴,却透着股子甜,从喉咙一直暖到心里。
二柱子夹了块鸡肉,塞到嘴里使劲嚼:“真香!
比我过年吃的都香!”
他又夹了块土豆,“这土豆炖得绝了,沙瓤的,入口就化!”
老周家媳妇也说:“还是春花妹子手艺好,这玉米煮得,甜丝丝的,一点都不柴。”
春花笑着摆手:“不是我手艺好,是咱这地长的东西好。”
爷爷端着碗,没喝酒,只是小口抿着红豆粥。
他看着满桌的人,看着地里的欢声笑语,浑浊的眼睛里闪着光。
三秒带走过去,给老人碗里夹了块鸡肉:“爹,尝尝,二柱子的手艺。”
爷爷没吃鸡肉,只是看着他,突然说:“你小时候,总爱跟着我下地,手里攥着个小锄头,学着我的样子挖地,结果把苗都刨了,还哭着说不是故意的。”
三秒带笑了:“我记着呢,您当时没打我,就说‘没事,苗还能长’。”
“是啊,苗还能长。”
爷爷叹了口气,用粗糙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拍得很轻,却很有力,“人也一样,得慢慢长。
这地,没白给你。”
三秒带鼻子一酸,赶紧端起酒碗,仰头喝了一大口。
酒辣得他眼泪都出来了,却觉得心里敞亮得很。
他想起小时候跟着爷爷种红豆,想起修渠时的艰辛,想起暴雨里草海亲戚的帮忙,想起春花说要装路灯的期盼……原来这日子,就像地里的庄稼,一茬一茬地长,只要肯下力气,总有丰收的时候。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有人提议唱歌。
二柱子第一个站起来,扯着嗓子唱了《东方红》,跑调跑得厉害,逗得大伙儿直笑;老周家媳妇唱了段当地的小调,咿咿呀呀的,带着股子柔情;春花哥也来了段草海那边的渔歌,调子悠长,像是渠水在流淌。
三秒带没唱歌,他走到地边,望着远处的望海坡。
坡上的树木已经落了叶,露出光秃秃的枝桠,却透着股子韧劲。
风从草海那边吹过来,带着水汽和鱼腥味,混着地里的饭菜香、酒香,还有泥土的气息,形成一种特别的味道,那是望海坡的味道,是丰收的味道,是日子越过越红火的味道。
“三秒哥,快来!
该你了!”
二柱子喊他。
三秒带走回去,众人都看着他,等着他表演点什么。
他挠了挠头,实在想不出唱啥,就说:“我给大伙儿说句心里话吧。
明年,咱把村东头的荒地整出来,多种红豆,多打粮食,争取把路灯装上,让望海坡的夜里,亮堂堂的!”
“好!”
众人齐声叫好,声音震得地里的麻雀都飞了起来。
陈老五举起酒碗:“为了亮堂堂的望海坡,干!”
“干!”
太阳慢慢往西斜,把地里的影子拉得很长。
长桌上的菜吃得差不多了,酒坛也见了底,可没人想走,都围在一起聊天,说今年的收成,说明年的打算,说谁家的娃该娶媳妇了,说谁家的闺女该嫁人了。
二柱子喝醉了,趴在长桌上,嘴里还嘟囔着:“明年……明年我要种五亩红豆……”
王老五也喝得脸红,拉着三秒带的手说:“三秒哥,你放心,明年我肯定好好干,不拖后腿……”
爷爷被三秒带扶着,脚步有点晃,却还念叨着:“红豆种子……得晾透了……不然会芽……”
春花和几个妇女收拾着碗筷,一边收拾一边笑,说这是望海坡最热闹的一天。
夕阳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地里的炊烟已经散了,只剩下饭菜的余香。
三秒带送走最后一个客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