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连下了三天,地里的活计停了,望海坡被一层湿漉漉的雾气裹着,玉米秆在雨里耷拉着脑袋,像犯了错的孩子。
三秒带蹲在炕沿边,翻着春花刚买回来的化肥说明书,纸页被手心里的潮气洇得皱。
说明书上的字密密麻麻,什么“氮磷钾比例”
“追肥周期”
,看得他头晕——上次施的化肥好像没起啥作用,新长的玉米叶还是有点黄。
“要不……再去问问小李?”
春花端来一碗姜汤,雾气在碗口凝成水珠,顺着粗瓷碗壁往下淌。
三秒带接过碗,喝了一口,辣得直缩脖子:“这天去镇上,路滑得很,再说小李也不一定有空。”
他放下碗,心里犯愁,这玉米要是长不好,年前就少了一笔进项,装路灯的事又得往后拖。
“去老宅翻翻吧,”
春花忽然说,“爹以前总把宝贝藏在炕洞里,说不定有啥种地的老法子。”
三秒带眼睛一亮。
老宅是爷爷生前住的地方,自从爷爷搬来跟他们住,那里就空着,蛛网结了一层又一层。
他披上蓑衣,拎着马灯就往老宅走,雨丝打在蓑衣上,出“沙沙”
的响。
老宅的门是木头的,锁早就锈死了,三秒带找了块石头砸了两下,“哐当”
一声,门开了,一股霉味扑面而来,呛得他直咳嗽。
马灯的光在屋里晃了晃,照亮了墙角的旧木柜,灶台上的豁口陶罐,还有炕上铺着的粗布褥子,都蒙着层灰。
他记得爷爷有个习惯,重要的东西都藏在炕洞里。
蹲下身,用手抠开炕角的石板,里面果然放着个木匣子,巴掌大,上面雕着简单的花纹,锁是黄铜的,已经氧化成了绿色。
三秒带找了根铁丝,捣鼓了半天,“咔哒”
一声,锁开了。
匣子里没有金银,只有一本线装的旧账本,纸页泛黄脆,边角都磨圆了,封面上用毛笔写着“农事记”
三个字,笔锋遒劲,是爷爷的字。
三秒带小心翼翼地翻开,里面的字迹却歪歪扭扭,像是用铅笔写的,还有不少地方被水洇过,字迹模糊不清。
他把账本揣进怀里,马灯挂在门框上,借着光一页页看。
前面几页记着收支:“春分,买玉米种二斤,花五毛”
“夏至,卖土豆三十斤,得三块”
“秋分到草海换红豆种,用两斤小米”
……一笔一笔,记得清清楚楚,连几毛几分都没落下。
往后翻,开始记种地的法子:“土豆下种前,用草木灰拌种,防烂根”
“玉米长到膝盖高,施羊粪,比化肥后劲足”
“雨后种白菜,扎根快”
……这些字旁边还画着简单的图,一个歪歪扭扭的小人在地里施肥,旁边画着太阳和雨滴。
最让三秒带惊喜的是最后几页,记着节气谚语:“清明前后,种瓜点豆”
“谷雨栽上红薯秧,一棵能收一大筐”
“处暑下雨万物收,处暑不下万物丢”
……爷爷还在旁边写了注释,比如“处暑若有雨,秋收保准丰”
,后面画了个笑脸。
“爹,您咋藏着这么个宝贝?”
三秒带对着空屋喃喃自语,眼眶有点热。
他小时候总见爷爷在煤油灯下写写画画,还以为是在记账,没想到记的是这些宝贝。
雨停的时候,三秒带抱着账本回了家。
春花凑过来看,指着其中一页:“你看,这写着‘玉米追肥,要在小满后三天,用腐熟的豆饼肥,兑水浇根’,你上次是不是提前了?”
三秒带一愣,赶紧翻到前面的施肥记录,果然,他是在小满当天追的肥,用的还是化肥。
“难怪没效果,”
他拍了下大腿,“爷爷说的是腐熟的豆饼肥,还得兑水浇根!”
第二天一早,三秒带就去找二柱子。
二柱子家去年种的豆子,还剩不少豆饼。
“你要这干啥?”
二柱子不解,“这玩意儿不如化肥见效快。”
“爷爷的账本上说管用。”
三秒带把账本递给他看,“你看,还记着兑水的比例,一斤豆饼兑十斤水。”
二柱子半信半疑,但还是把豆饼给了他。
三秒带回
